“你看到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旋即又同时陷入沉默。

骆宇非把那张照片删了，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连坤那里还有多少，还有多少不同的样本。

“对不起……”严肆低着头道歉，看骆宇非的时候多了一些柔情。

骆宇非别开脸，低声冷冷道，“你道什么歉。”

“我……”严肆不知该怎么说，看到骆宇非不开心的样子，他也难受的慌。

“不关你的事。”骆宇非满脸颓气，声音更低了，“又不是你的错。”

严肆心里闷闷的，躁郁且慌乱，却偏偏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做，此刻他无能为力，任何劝慰都苍白无力。

“恶心…”骆宇非从沙发起来，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

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或许没针对任何一个人，就是那么不明所以地吐出那两个字。

他迫切想要脱离严肆的视线。

去哪里都行，只要不在严肆的视线范围内……他害怕严肆的眼光，不知是害怕他眼底的同情和可怜，还是别的什么。

“砰——”的一声不大不小的关门声。

严肆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骆宇非靠在门板上，身体缓缓蹲下，疲累得像被什么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觉得心里堵得难受，眉头拧着，头皮仿佛被狠狠揪起来。

那些画面如失帧的电影一幕幕在他脑海里重播，繁乱低沉的声音，低吼和闷哼，带着欲或者痛，亢奋夹杂着哀泣，混乱又真切，好像当时身体的痛感也再现了一遍。

这痛是虚幻的，找不到伤口，也正因为找不到伤口，所以无法治愈，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发作，厉生生地一阵阵抽痛。

连坤拍了照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骆宇非潜意识好像忘记了这件事情，这种遗忘是一种自我的保护机制——只有忘却才能活在一个虚假的安全环境中。

现在被揭开了。

偏偏被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人看到了。

严肆没什么心思做饭，但现在骆宇非闷闷地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应该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他除了在厨房忙活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刚才骆宇非拿着手机僵持的那一瞬间，严肆心头一阵兵荒马乱，他觉得自己即将面对骆宇非的崩溃绝望，他会焦头烂额手足无措，然而现实是的骆宇非极度理智地对自己的情绪进行了冷处理。

换作之前，他可能会哭着缠着要他抱着。

然而这次没有。

严肆在厨房听到几声压抑着的干呕声，他急慌慌地去敲骆宇非的门，“你怎么样了？开门。”

骆宇非不说话。

细细的哽咽夹杂干呕的声音。

严肆分辨出那不是骆宇非哭的时候的音色，那种声音只是食道或者声带抽搐呕吐导致的骤缩骤放。

“骆宇非，你不舒服吗？快开一下门！”那声音给他带来一种切肤之痛，像是自己的胃也抽搐了，咽喉也呕痛了。

“开门啊，让我看看你。”严肆拍着门，动作逐渐粗暴起来。

骆宇非被吵得头疼，严肆急促的叫喊带着关切，却让他感觉害怕。

“我没事。”他微微喘息，花点力气把声线提高些，这样听起来会精神一点。

骆宇非把深呼吸的频率降低延长，他呆呆地看着废纸篓里那几张染着血丝的纸巾。

他吐不出来什么，只有几口酸水，但食道抑制不住地机械地往外抽，他有些压制不住，好像黏膜受损了。

骆宇非眼尾带着水红，眼眶被一点生理泪水腌浸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