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陷入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虽然两个人紧密得呼吸都缠绕在一起,却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
热力不断从他的身体传入她的,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曲浪儿靠在他肩膀上,他的心跳几乎就在她耳边。
她的身体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一天天复苏,深缠入髓的寒毒一点点抽离。这个过程如此艰辛如此痛苦又如此缠绵,对于二人来说每时每刻何尝又不是一种折磨。
而现在,终于熬到了最后的时刻,为何心中却有一丝不舍得。
子时,没有星光。
南宫停的手终于脱离了她的肌肤,而他的身体几乎同时就完全放松下来,长呼一口气,舒舒服服地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七天七夜终于完成了……总算运气还不错,没有人来打扰,不然可就麻烦了。”
她轻轻整好衣衫,然后站在黑暗中,一动也不动。
“你怎么了,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我要走了。”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自己还在努力露出笑容,却忘了其实她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我知道。”
他似乎笑得很愉快:“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走,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她的声音却平淡:“我的匕首还我。”
匕首就在枕下。他递给她,她的手指划过他掌心,已经有了正常的温度。
他当然知道这把匕首有多锋利。他的小腹上还有它留下的伤疤。
“你这把匕首看上去虽不显眼,却是件利器,倒也难得。”
他也知道自己完全是在没话找话。可是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要跟她说话,哪怕多说一句也是好的。突然又有些想笑,堂堂的浪子南宫,竟也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又不由自主地想要知道她的想法,可是他也知道,女人的心思永远是让男人打破头也猜不到的。
她接过匕首,却久久没有出声。
“怎么了,突然舍不得我,不想走了?”
“我想起还有些事没有做。”
“哦?什么事?”
利器却懂得掩饰自己的锋芒,匕首出鞘的时候只有哑哑的微声。黑暗之中她的出手却是准确无比,南宫停只觉得寒气一闪,尖刃已放在了他的咽喉上。
她的声音比匕首还要锋利:“我告诉过你,等我伤好,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咽喉上传来隐隐刺痛,身下却是热而坚实的炕床,避无可避。到这个时候,他竟还能保持微笑:“我记得。你能犹豫这么久才下手,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先出手?这样死在我手里,是不是太大意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