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的妈妈连忙小跑出来，“咋了呀？”
她手上沾着洗洁精泡沫，不解的目光在姐弟俩之间来回扫荡，问：“鸿鸿，你又惹你姐了？”
“我没有！是她，是她打我！”
弟弟满嘴油污地指着秋星眠，命令道：“你是我妈妈，你快打死她！”
妈妈闻言一愣，脸色霎时变白。
当弟弟的目标变为秋星眠后，妈妈作为旁观者，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的小儿子，似乎被惯坏了。
她板正脸色，认真道：“不能乱说，她是你姐姐，你们姐弟要好好相处，你多听你姐姐的话。”
许新燕自然是无条件信任女儿的。
正如女儿永远选择站在她身边一样。
十几年的陪伴与付出，女儿承担了很多压力，她身为妈妈，不能让女儿寒了心。
这个家，除了她，无人再爱阿星。
她要守住最后的界限，让阿星有个家。
弟弟耷拉下脸，嗓音稚嫩而又尖利，“坏人，你才不是我妈妈！你们都欺负我！”
看吧，奶奶说的都是对的，妈妈一点都不爱他，不然为什么不帮他报仇呢？
秋星眠懒得废话，兜头便是一巴掌。
这熊孩子光打不长记性，真是蠢得要命。
妈的，看着就烦。
弟弟捂着脸看她，满目愤懑。
“再看？”秋星眠扬起巴掌。
弟弟立刻收回目光，一头扎进饭里，化气愤为食欲。
秋星眠指了指埋头干饭的弟弟，对妈妈道：“以后他爱怎么打你怎么打你，但不能被我看到，但凡被我看到一次，我给他牙打飞，没开玩笑。”
弟弟身上的肥肉顿时抖了抖。
妈妈一时有点无助，但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两句：
“我明白的阿星，你别担心，我就是觉得刚才鸿鸿是不小心才碰到我……”
还在开脱？
秋星眠打断妈妈的话，反问：“真的是不小心吗，他怎么不打我，不打奶奶，不打爸爸，只不小心打你一个？”
妈妈满面受伤，沉默着洗掉了手上的泡沫。
“妈，别以为他五岁什么都不懂，他在试探你的底线，你越是纵容他，他就越变本加厉，行，就算是不小心，那也要说个对不起吧？他呢？”
秋星眠猛地一拍桌子，瞪向弟弟，“说！”
“啥？”
弟弟一脸懵逼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几粒米饭。
妈妈抿抿唇，心领神会，柔声哄道：“鸿鸿，随便打人是不对的，咱们要做有礼貌的乖宝宝，不小心打到人的话，要说对不起才行。”
“哦。”
弟弟随口应了一声，旋即警惕地看向秋星眠的手掌，紧张道：“对不起。”
“跟谁道歉呢？”秋星眠眉头紧拧。
弟弟连忙转头面向妈妈，嘀嘀咕咕地小声说：“对、对不起，晚点爸爸回来我让他揍死你们……”
后半句越来越小声，饶是秋星眠侧耳聆听也没能分辨弟弟说了什么。
管他呢，大巴掌伺候。
“敞敞亮亮的，别像只老鼠，真当我们不知道你在骂人吗？道歉大点声！”
效果立竿见影，弟弟气沉丹田大声道：“对不起！”
许新燕终于露出笑容，“没关系。”
虽然挨打的是鸿鸿，但被重视的感觉却让她心里热乎乎的。
她家阿星哪里是妈妈的小棉袄啊，简直是军大衣！
“对了阿星，住校的事情你再想想，快高三了，时间紧任务重，别老去煎饼摊子了，我一个人能忙得过来。”
秋星眠洗洗手回到沙发上，“嗯，行，下学期吧，这学期先这样。”
不同于之前的拒绝，这次秋星眠顺利答应了妈妈的要求，只不过时间不是现在。
接下来的半年，她不会给虐文任何可乘之机。
……
再次望向阳台昏黄的灯光。
秋星眠突然意识到，楼下的路灯照不到这边。
那外面是？
她倏然起身看向窗外。
老旧的星星灯还在尽力散发光彩。
奇怪，是白月涂忘记关了吗，他可从来不是什么粗心大意的毛头小子。
秋星眠悄悄掏出手机，映入眼帘的是足足29条消息，全都来自白月涂一人！
戳开微信，噼里啪啦一大堆消息横空出世。
【R】：我先休息会
【R】：好像烧得更厉害了
【R】：请假完成，我要在家躺尸
秋星眠仔细浏览，不让过任何一个标点符号。
可白月涂发来的话语，却愈发让人摸不着头脑。
【R】：好吵
【R】：你家孢子爆炸了？
【R】：小心点，别被感染
【R】：快躲开，会变成蘑菇的！
【R】：我好像中招了，完了
【R】：全世界都变成蘑菇人了
【R】：我也变成蘑菇人了
啊？？？
什么跟什么啊。
秋星眠迷茫地抠抠头，继续往下看。
【R】：阿星会嫌弃我吗？
【R】：不行，我要多喝水，当个超级蘑菇
【R】：更高更快更强！
【R】：……
【R】：你变成蘑菇了吗？
【R】：别变身了，怪难受的
【R】：来找我玩啊，我给你做蘑菇汤……
长长一大串聊天记录，看完之后秋星眠脑子里只剩一个词——蘑菇。
该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秋星眠试着给对方发了几条消息，无一例外全都石沉大海。
想到他临别前满脸通红的样子，秋星眠实在放心不下，干脆去隔壁楼看了一眼。
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有人吗，我进来了？”
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秋星眠蹲身从鞋柜里取出她以前常穿的拖鞋，四处找了一圈，顺手关掉了阳台的星星灯。
行吧，到处都没有，那应该是在自己房间了。
秋星眠走到白月涂门前，轻轻敲响房门。
十几秒后，屋内才传来浓重的鼻音：“谁啊，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