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都是反过来的,别怕啊,妈妈在。”
妈妈温和的声音宛如涓涓春水,细细抚慰着秋星眠飘摇不定的灵魂。
只可惜,母女重逢的美好气氛很快便被打破,话筒内传来养父中气十足的怒斥:
“多大的人了,矫情,净给人找事,赶紧挂了!”
养父的声音骤然减弱,估计是妈妈捂住了话筒。
“喂,阿星,你爸不是那个意思……”
没等妈妈给养父找补,秋星眠便轻声道:“嗯嗯,妈,晚上我再和你说吧。”
“那你注意安全啊,走大路,别老抄近道,你一个人每天走夜路也不安全,唉,还是得住校才行,快高三了,怪耽误学习的,妈这边真不忙,不用天天来的。”
听着妈妈絮絮叨叨的嘱托,秋星眠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好啦,妈,放心吧,晚上见。”
迎上班主任略带不满的目光,她率先开口提出诉求:“老师,我想换座。”
没错,这才是秋星眠的首要目标。
前世,养母病逝,秋星眠很快便被豪门亲生父母接走,随即转入贵族中学,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受尽折磨,成绩一落再落,高考更是毫无发挥,连择校的权利都被剥夺。
如今,她只想留在熟悉的二中,留在学习氛围更为浓厚的重点班,接受最寻常的教育,和同学们一起稳扎稳打地参加高考。
看似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小心愿,却是她曾幻想了无数次的可能。
从重生的那一刻起,她便明白今生所求为何。
什么虐文女主,什么霸总文学,什么豪门恩怨情仇,全都滚啊!
因此,她要摆脱顾霆超,创作一个稳定的学习环境。
换座,刻不容缓。
班主任侧过身来,秀丽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并未第一时间回应秋星眠,而是不悦地指责道:
“要是所有同学都因为这点小事来打电话,老师还工不工作了?学校资源不是让你跟家里人闲聊的。”
秋星眠内心轻嗤,她就知道班主任不会轻易答应。
前世她也被顾霆超烦得不行,提出了好几次换座申请,但每次都被班主任驳回了。
一直以来,班主任始终对顾霆超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任凭他再怎么骚扰秋星眠,都坚持把她捆在他身边,甚至时常为他过分的行为进行开脱。
直到某次秋星眠和顾霆超闹得不可开交,学校迫不得已请来家长,她亲耳听到班主任与顾父的对话才明白,她不过是班主任用来讨好顾家少爷的工具。
是顾霆超单方面想和她同座,才有了班主任借花献佛的成全和后续的袒护。
她像是花瓶一般,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献了宝,甚至还包售后!
故而,今日无论如何,秋星眠都要得偿所愿。
面对办公室里零星几位教师,她故作委屈地垂下头,眼眶里渐渐升起水雾,连声音都软了下来。
“对不起老师,我也不想的,我就是想听听妈妈的声音,刚才发生了一点事情,我不敢和家里说……”
“什么事,来,和老师说说。”
此情此景,班主任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起身便要带秋星眠离开办公室。
出去说,不就没效果了么。
秋星眠戏精附身,痛苦不已地趴到办公桌上,哽咽地讲述起顾霆超小团体围堵打架的破事,间歇性发出“老师我害怕”和“怎么办呀”的求助信号,再度提出换座要求。
“我就想离他远一点,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以被其他老师听见。
这种事,放在任何班里,都算恶性事件。
就算不立刻表态,起码也得把那几个男生叫过来问问情况,两头都弄清楚才好判断并进行处理,实在不行,还有监控可以查证。
可班主任却在秋星眠的哭诉下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语重心长地劝道:
“有没有可能是你会错意了?他们男孩子确实比较顽皮,但本性不坏,这个年龄段他们确实也不太会表达,容易造成误会。
再说了,你也没受到伤害,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尤其是你,你是女生。你说你也真是的,马上高三了,静下心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别老是胡思乱想。”
呵呵,为了袒护顾霆超,连这些屁话都说得出口。
果然呢,班主任和前世一样,无论发生什么,都坚持为富家少爷保驾护航。
算了,直接进入下一步。
秋星眠从悲伤中扬起面庞,毅然决然地望向班主任,声泪控诉:
“呜呜呜一定要逼我吗,我怎么就没好好学习了,我怎么就胡思乱想了?行,算我想得多,我就是想个考好大学,想工作赚钱,想给家人治病,到底哪里有错!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换座难!学习难!生活难!未来难!什么都难!”
她狂躁地抓挠头发,嗓音越来越大,姣好的面容愈发痛苦。
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不,班主任急了。
她慌忙扯过秋星眠的胳膊,匆匆劝阻:“你干嘛啊,冷静点行吗,有话好好说。”
班主任顿觉头大,可她的眼神却飘向四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同事们的脸色,心底暗生几分庆幸。
还好午休时间领导不在,留在办公室的同事也不多,不然真不好收场。
思及此,班主任暗戳戳瞪了秋星眠一眼。
她向来不喜欢没事找事的女生,麻烦死了。
秋星眠将班主任的细微表情看在眼里,表面呼天抢地,内心却稳如老狗。
“冷静有什么用?我快要被逼疯了,没人理解我,你们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我只是想换座而已,这难道是什么很难实现的事情吗!我好累呜呜呜,我只能一个人偷偷哭,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活该被他们欺负!”
这一通组合拳下来,别说班主任了,其他老师也都有点坐立难安。
高中本就压力大,万一学生的精神状态再出问题,那事态可就严重了。
几位老师交换着眼神,见秋星眠的班主任依然没什么实质性的动作,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女教师揽过秋星眠的肩膀,轻声哄道:
“没事啊好孩子,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更不是你的错,没关系的,使劲哭一哭也好,把烦恼全都哭出来,这只是宣泄情绪的一种方式,很正常,不要有压力,老师在呢。”
秋星眠泪流满面,弱小可怜又无助。
办公室老师们眼观鼻鼻观心,也跟着一起安慰秋星眠几句。
无形之中,压力自然也就给到了班主任这边。
在几位老师的“助攻”下,班主任焦头烂额地抽出几张纸巾,胡乱帮秋星眠抹了把眼泪,终于答应了她的换座请求。
只不过,换座需要条件。
“你看看你,何必呢,又不是我不愿意给你换,你好好跟老师说,老师会听的,凡事不要闹得太难看,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班主任长叹一口气,似乎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