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雷昭月起夜回房的途中，就着月光，看见屋顶上坐着一个落寞的背影。

一看那打扮就是钱昭，整个使团除了元禄，也就钱昭会将头发全部束起，束成高马尾。

雷昭月摇摇头，就用轻功飞上屋顶。

她慢悠悠的走到钱昭身边：“还在想白天的事？”

钱昭抬起头，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也觉得我今天做错了吗？”

雷昭月转过身，坐在钱昭身边：“从朋友来说，我觉得你做错了，她和我们并肩作战过，我也看过她教授殿下的样子，她真的有把自己认为对殿下好的一切，都教给了殿下。”

“她对于殿下来说，不仅仅是一个教习女傅，更像是家人，她教授殿下的也不只有安国的知识，她还教了殿下为人处世，教殿下自保的手段，教殿下如何成为合格的礼王。”

“对于我和希羽来说，她一直都尽职尽责，一开始她可能对我们有所防备，可后来相处久了，她也会关心关心我们，她也在真心的对我们付出，所以那天晚会，我才说你们值得深交，你们里面当然也包括她。”

钱昭偏头，他看不到雷昭月的表情，只能看见雷昭月铺满青丝的后背，但他莫名觉得她此刻一定是笑着的。

“如果你想让我从国家的角度来说，那你和孙朗也没什么错，只是你们把所有仇恨都记到了她一个人身上，可要报仇之前，你们应该想想，她曾经也同你们并肩作战过。”

“甚至她还救了你们，你们有没有想过，杀了她之后，那救命之恩你们该怎么还给她？”

“是自杀吗？还是觉得不还也罢，反正你们又没求她救。”

钱昭声音微沉：“不是。”

他从没觉得任如意救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他也不是没想过要还恩情。

只是对任如意起疑心后，跟踪了她且发现她和朱衣卫有联系，他就被仇恨冲昏了头。

今天听雷昭月她们说了那么多，晚上又听宁头儿解释了缘由，他已经想清楚了。

他现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任如意，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宁头儿。

雷昭月：“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已经不怪宁远舟和任如意了？”

钱昭这个人，就喜欢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可是心事积累多了，会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的。

钱昭沉默片刻：“他们本来就没错，错的是我。”

是他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问宁头儿这件事，也是他没想过问一问任如意这个……同伴。

钱昭低声道：“谢谢。”

雷昭月一怔，钱昭在跟她说谢谢？谢谢她今天阻止了一场对战吗？

“你要做的不是对我说谢谢，而是应该对任如意说对不起，你今天，伤了她。”

钱昭顿住了：“我……”

雷昭月问道：“说不出口？”

钱昭默不作声，他确实不知道要怎么去说对不起。

雷昭月浅笑着，说道：“没有什么是说不出口的，在我看来，对不起比说我爱你要来得容易。”

钱昭一愣，对不起和我爱你怎么能一样？

雷昭月后知后觉这句话有些奇怪了。

雷昭月尴尬一笑：“因为我爹每次犯错都会和我娘说我爱你，而不是对不起，我听多了，就不自觉的把它们挂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