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豌豆发烧了,你这个当娘的不送她去医院看病,咋还跑我这儿来了呢?”田雪珍风轻云淡道,语气轻飘飘的,就好像她不是豌豆的奶奶,而是个路人甲。
“娘,这不是前些天我们刚买了化肥和种子吗?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给你孙女看病了,我这才厚着脸皮过来求你帮忙。”何翠巧眼巴巴望着她道。
“老二媳妇,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们已经分家了,户口都不在一个本子上了。
按说老大老二还欠着我的赡养费没给,这也就是我这个当娘的仁义厚道,没有月月管你们要,你怎么还反过来问我要钱呢?
孩子病了没钱看病,你们可以找大队去借,难不成干部们还能眼睁睁看着孩子烧没了,也不管吗?”田雪珍一番话如冷水泼在了何翠巧头上,浇得她心头拔凉拔凉的。
记忆中的婆婆根本不是这么冷情的人,当初豌豆刚出生得了急性黄疸,她和她男人都打算放弃了,是婆婆一个人连夜背着孩子去了县医院,用自己的积蓄给孩子看好了病,如今才时隔半年,她咋就能冷心冷肺地看着亲孙女发烧不管呢?
“娘,豌豆可是你的亲孙女啊,你真就这么绝情,眼睁睁看着她病死也不管吗?”何翠巧一脸悲愤道。
旁边恰好走来个邻居老妇人,见状皱眉道:“厂长媳妇,不是我说你,这事儿你做的确实不应该。
你好歹也是娃的亲奶奶,甭管大人之间有啥恩怨,娃总是无辜的,看这小脸儿烧的通红,哭都哭不出来了,实在太可怜了!”
“我是豌豆的亲奶奶是没错,可她还是豌豆的亲娘呢!王婶子,你也是当娘的,如果换成你是豌豆的娘,闺女烧了两天,你能就这么看着不带她去医院看病?
她有在这里跟我废话的功夫,早去医院挂好了号,看上病了。
再说了,分家时我把手里的积蓄分成三份,他们家也分到了二十多块的现金。
平日里他们自己存私房,我也都睁只眼闭只眼的,怎么我才离开不到一个月,他们家就连给孩子看病的钱都拿不出了?
这分明就是把我这个婆婆当冤大头呢,今天娃病了找我,明天买种子化肥找我,后天谁家结婚搭不起份子钱也找我,那我这小日子还过不过了?
都谁养儿防老,我养了两个狼心狗肺的儿子,听我说要改嫁就想勒死我!
现如今我已经跟他们分家了,不指望他们给我养老送终了,他们居然还不肯放过我,我看我还不如趁早解裤带上吊,大家一了百了!”
田雪珍一番话说的周围的围观群众都忍不住唏嘘,他们之中也有那孩子不孝顺的,不免有些同病相怜,开始纷纷斥责何翠巧。
先头发声的那个王大娘更是直接拽着她去了县医院,说是先替她交五分钱挂号费,等孩子住院后,让她赶紧回去筹钱。
田雪珍当然不会真的不管原主的亲孙女,豌豆这孩子毕竟才只有半岁大,老二两口子对这个女娃又不上心,要说全家最疼豌豆的,还得是田二妮这个亲奶奶。
儿子媳妇虽然可恶,但稚子无辜,等人群散去后,她便也悄悄跟着去了县医院。
到护士站一打听,知道孩子就是普通的伤风感冒,已经开了退烧针,过几天就会好,她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儿。
等她打听到孩子住院的病房时,刚走到住院部一侧,就看到何翠巧抱着豌豆往外走,边走还边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那样子一看就有鬼。
田雪珍远远地跟着她,就见她抱着孩子往县百货公司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