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虞藻知道，这个世界里的人只是一团数据，但他毕竟从小跟在奶奶爷爷身边，从一小团长到现在。</p>

就算只是数据，他也想让奶奶爷爷是最幸福的一团数据。</p>

医院。</p>

冰冷的消毒水气息，让虞藻十分不安，他坐在医生的对面，一只手紧紧抓住霍斯言的手臂。</p>

惨白面庞紧张又期待，嘴唇抿了又抿，无神乌黑的眼睛里，缓缓浮现出一层水光。</p>

医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见患者年纪不大、胆子很小的样子，他温声安抚道：“别担心，今天只进行一些比较基础的检查。小藻之前的报告，我看过了，情况比我想得要好上很多。”</p>

“可以安排做手术。”</p>

慈祥和蔼的声线，让虞藻想到了一直照顾他的老人家。</p>

他抱着霍斯言的手臂，试探性地翘起一点儿濡湿睫毛，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当然是真的。”医生笑了笑，“huo……陈先生你也不用担心。小藻的眼睛情况没那么糟糕，但要注意术后保养。”</p>

“术后保养很重要。”</p>

一些术后护理药物价格高昂。</p>

但霍斯言，并不缺钱。这一点，医生没有提起。</p>

虞藻换上手术服、躺下时，脸色依然苍白。</p>

哆嗦的纤白手指，紧紧攥着男人滚烫的手。</p>

“没事的小藻。”霍斯言反握住虞藻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p>

向来沉稳的他，罕见地产生焦灼与不安的情绪。</p>

尽管医生说过许多次，这只是小手术，可他依然放不下心，生怕有意外发生。</p>

是安抚自己，也是在安抚虞藻。霍斯言温声道，“就当睡一觉，一觉醒来，小藻的眼睛就好了。”</p>

虞藻刚打上麻醉，0926开始屏蔽他的痛感。</p>

连针扎进肉的刺痛感都没感到，更别提其它别的感觉。</p>

虞藻迷迷糊糊睡了过去。</p>

进入了系统空间。</p>

系统空间内，他的眼睛正常。</p>

长时间处在眼盲状态的他，忽的能瞧见东西，他懵了几瞬后，才反应过来。</p>

【想看什么电影？】0926说，【等你看会电影、睡个午觉，手术也就结束了。】</p>

小世界里的虞藻，在动手术。</p>

系统空间里的他，倒头大睡。</p>

虞藻挑了个文艺片，谁知文艺片太文艺，他实在欣赏不来。</p>

他瞪大眼睛看了半天，都不知道电影想要表达什么，反而把自己弄得很困。</p>

挺得笔直的小身板，不着痕迹往一侧歪斜、再歪斜。</p>

随后径直向沙发倒去。</p>

一串荧绿蓝交错的编码自半空中出现，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最后是整个成型的身体。</p>

他接住了虞藻。</p>

没有让虞藻孤零零地倒在沙发上。</p>

0926将虞藻扶好，拿来软垫枕在头下，小薄毯也要备上。</p>

刚准备把电视关了，蓦地想到，现在虞藻养成一个小习惯。</p>

喜欢听声音的习惯。</p>

有声音的环境，会让虞藻很有安全感。</p>

0926没将电视关闭，只是将声音调低了几分，之后、坐在沙发边沿，垂眸看着虞藻。</p>

苏醒的虞藻娇气粘人、胆子也小，但睡着之后，乖巧得过分。</p>

身子侧躺蜷缩着，双腿微微曲起，两只手交叠放在脸下，长长的睫毛晃动，在眼下透出一道密密匝匝的疏影。</p>

不知过去多久。</p>

0926缓缓抬起手臂，似乎想碰碰虞藻的脸蛋。</p>

主系统空间内的倒计时响起。</p>

【3、2、1——】</p>

指尖即将触摸到粉润面颊的那一瞬间。</p>

倒计时归零。</p>

自指尖开始，荧蓝绿色交错的代码向上延展开来，遍布全身，最后消失在空气中。</p>

像没有出现过一样。</p>

虞藻这一觉睡得很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