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确定真的没人了，还眼睁睁看着我被打个半死，绝对没有能力再还击、再反抗，段星辰才悠悠然地走了出来。</p>
作为天脊集团的董事长，没有百分之一万的把握，他是不会这样直面我的。</p>
四周一片漆黑，还未竣工的焦化厂没有路灯，只能依靠头顶的一轮圆月辨认方向，淡淡的月光洒在段星辰那张略显得意的脸上。</p>
他是真的开心，终于到这一天、到这一步！</p>
与之相对，我的模样就凄惨极了，鲜血顺着额头不断渗下，几乎覆盖了整个脸颊和下巴，身子也摇摇晃晃，冷风一吹，几乎站不稳了，只能拄着甩棍勉强站立。</p>
即便如此，我也努力安慰着曲佩儿：“没事了……没事了……”</p>
已经成为瓮中之鳖，段星辰也不着急了，叹着气说：“宋渔，我以前真把你当朋友的……明明合作那么顺利，偏偏因为一个二愣子走到今天……真的值吗？”</p>
一幕幕过往再次浮现在脑海中，那时我和段星辰在出租屋里喝着大酒、吹着牛逼，虽然他是云城大名鼎鼎的亿万富豪，却从未在我面前表现出过任何的架子……</p>
那时候，我也天真的认为，这位老大哥是个好人，我们可以成为真挚的忘年交……</p>
“你要是真把我当朋友，就不会为难二愣子！”我沉沉道。</p>
“那我儿子怎么说？”段星辰的声音突然拔高：“那顿打，他就白挨了么？”</p>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戛然而止，摇摇头道：“算了，掰扯这个没有意义……已经到今天了，谁是谁非还重要吗？成王败寇，才是最终的结果！宋渔，你败了！”</p>
的确，辩赢了又怎样，能改变最后的结局么？</p>
“一开始，冯书记只是想给你点教训……但到现在，你已经非死不可了……”段星辰轻轻地叹着气。</p>
仇恨是一点点加码的。</p>
我和冯德寿确实有仇，单他那个儿子就被我揍过好几顿，但还到不了非得弄死我的程度。</p>
随着n多人的陆续伤亡，双方都认识到了对方的可怕，我必须要将他拉下马，而他不能看到我还活着，否则谁夜里都睡不踏实！</p>
“所以，你去死吧！”段星辰冲我道：“现在，自杀！”</p>
我没说话，也没动手，眼睛直勾勾看着他。</p>
“怎么，不愿意啊？”段星辰轻笑着，匕首在曲佩儿的脖颈边上轻轻滑动，“要么，我先把她杀了……再杀你啊？”</p>
他确实做得到。</p>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一个七岁小孩都能轻轻松松弄死我了。</p>
曲佩儿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一张脸更是惨白如纸，已经吓得魂飞魄散。</p>
“……可以自杀。”我目光如鹰：“但你先放了人！”</p>
“不可能的，你必须先自杀。”段星辰微笑，手里的匕首始终没放下过，“宋渔，别挣扎了，知道你很在乎她……我们都别浪费时间好吗？”</p>
“……我死了后，怎么知道你放人没？我都在这里了，而且一身的伤，肯定跑不掉了……你怕什么？”我恼火道。</p>
“话虽然这么说吧……但我就是不想做那种冒险的事！你放心，我说话肯定一言九鼎，只要你自杀了，我马上就放人！”段星辰言之凿凿。</p>
“你说话像放屁一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怒气冲冲。</p>
“宋渔，你没有别的选择。”段星辰再次来回滑动着刀，阴沉沉道：“要么你先自杀，我再放了她；要么我先杀了她，再杀你！我只点三个数……三！”</p>
“好！好！”我只能将甩棍举起，顶端的尖刺对准自己脖颈。</p>
“不要……不要……”曲佩儿浑身发抖，几乎要站不住了。</p>
她不想死，也不想看着我死！</p>
“嘿嘿……”段星辰咧嘴笑着：“二！”</p>
“段星辰，你要是不放她，老子做鬼也不会原谅你！”我咆哮着，手持甩棍狠狠朝着自己的脖颈捅来。</p>
与此同时，我的眼睛却微微往上瞟去。</p>
锅炉房的屋顶之上，趴着一个浑身黑衣的女孩，手里同样持着一根甩棍，正欲一跃而下。</p>
正是向影！</p>
我之前确实打电话让她不要跟来。</p>
但她不肯，既放心不下我，也放心不下曲佩儿。这样的一个女孩，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袖手旁观？</p>
她一再承诺自己的潜伏本领很高，不是夏侯那群废物能比，绝对不会被段星辰发现的。</p>
眼见劝不住她，于是我们约法三章，无论我被打成什么样子，她都不要现身，必须全力施救曲佩儿！</p>
答应了这个条件，我才让她跟来。</p>
她也言而有信，无论是被郑义袭击，还是被六七个人围攻，哪怕我挣扎在生死的边缘，始终都未现身！</p>
之前和段星辰对话，除去想让他先放了曲佩儿外，主要也是为向影争取时间，方便她能爬到高处，接着发出致命一击……</p>
一个负责引，一个负责攻。</p>
我们的合作，一向都是这么默契十足。</p>
眼见她的方向、角度都没有问题了，我才按照段星辰的指示自杀。</p>
随着“一”字出口，我的甩棍也高高举起接着刺下。</p>
此时此刻，段星辰所有的注意力必然都在我身上。</p>
就是现在！</p>
向影猛地跃下，犹如饿虎扑食一般朝着段星辰飞了过去。</p>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p>
一个人影突然从锅炉房后窜出，以极快的速度奔到了段星辰背后。</p>
竟然是白寒松！</p>
我没想到他也在这，更没想到他会突然现身，整个人顿时怔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露出诧异的神色。</p>
段星辰意识到了不对，迅速回过头去。</p>
白寒松扬起一柄刀，朝他胸口“噗噗噗”地扎了几下。没有任何技巧，就是乱扎一通，甚至扎完以后，他自己都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往后退去，接着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p>
鲜血迅速染红段星辰的前襟，犹如一大片红海正在蔓延。</p>
他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胸口，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显然不敢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场景。</p>
现场所有人都傻了，没人料到会有这样的变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