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万里愁云染得通红。

苍山如海，漫山遍野堆满了尸骨，鲜血汇成一股股河流，在山间流淌而过。

大地一片死寂。

枯藤老树间，断断续续的老鸦啼鸣，诉说着天地间的凄惨。

突然，一颗石头激射而来，精准无比地将一只乌鸦打得血肉模糊。

霎时间，惊起一树黑鸦。

精瘦少年嘿嘿一笑。

眼见鸦群噪声大作，好似在咒骂自己。

他俯身拾起另一块石头，便要丢过去。

身后一名女子轻声责备道：“归元，别胡闹了。”

虽是责备，声音却温柔无比。

女子身着素衣，身形瘦削，面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更显得楚楚可怜。

楚归元悻悻地丢掉了手中的石头。

女子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她瘦弱的身子在呼呼而过的冷风之中更显单薄。

楚归元关切地问道：“师父，您怎么样？”

他想到师父前几日独自去见了一个大对头，归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受的内伤显然不轻。

“不碍事，很快就会好了。只是你要用心啦，小乌龟。”女子轻抚他的头，温柔一笑。

楚归元面露惭色。师父的精妙剑法，他学的是一塌糊涂。

临敌之时，又总是心怀怯意，老想着如何避战逃跑，因此师父常常叫他小乌龟。

楚归元也知自己缺乏勇气，但或许是天性使然，一遇强敌，便先自怕了三分。

忽听得身后“啊”的一声。

楚归元吓得一激灵，循声望去，只见他方才随手丢弃的石头，在地上滚落，好巧不巧撞到了一具尸体的头上。

那具魔兵尸体正躺在血泊之中。他的脸上血肉模糊，双腿早已不知去向，涓涓血河冲刷着他的半截身体。

他挣扎着抬头喊道：“救……救……我。”

楚归元正欲上前。却见红光一闪，魔兵的脑袋骨碌碌滚了下来，

滚到了他的脚边。

楚归元吓得一哆嗦，但又立刻强装镇定，补上一脚将头颅踢到一旁。

他嘴上也不闲着，马屁脱口而出：“师父您杀得好！除魔卫道是咱们的本分……”

女子轻叹一声：“他已经活不成了，我这么做只不过是让他少受点痛苦罢了。

除魔卫道？什么是魔，什么是道？这天地间有道吗？”

楚归元不禁神色酸楚。

蓦然间，他记起来那个黄昏。

那个世界末日般的黄昏，师父从他父母尸身的怀抱中救下了襁褓里的楚归元。

这些年，他跟随师父到处救死扶伤，然而世间的杀戮却是与日俱增。刚刚结束的五界山大战，使得百万生灵化为了冤魂。

小小少年的内心充满了成年人的无奈与哀伤：“是啊，这天地间并没有道，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

女子喃喃说道：“整整一百年了，这个世界依旧是到处充斥着血腥与杀戮。”

听到此话，少年蓦然想起，他曾听师父无意中提起过，她在一百年前来到了这个世界。

本着对另一个世界的好奇，少年仰头看着师父：“师父，那个世界是不是很美？”

“那个世界啊......”

女子抬头望着天边的一抹余晖，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忽听得前方隐隐传来哭喊之声，楚归元急忙一溜烟奔了上去。

女子摇头道：“这孩子……”

楚归元远远瞧去，只见前方树林之中，数十名修士正在围杀一众魔族。

那些魔族尽是些老幼妇孺，婴儿的哭喊声震天，让人心碎。

一名中年修士恶狠狠骂道：“好生聒噪！”

说话间，他将一名婴儿提了起来，轻描淡写地捏爆了他的头颅。

一名魔族老妪奋不顾身扑了上来，被他随手一掌击毙。

却冷不防那老妪生前最后一口热血激射而出，喷在了他的脸上。

中年修士急急忙忙拭去血迹，怒喝道：“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眼见众修士便要动手，楚归元再也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们够了！停手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楚归元，那中年修士说道：“小鬼，你说什么？”

说话间，他朝着楚归元缓缓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