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豆心中骤然一紧,东门可是长右镇守的山门,长右性子浮躁,做事从不考虑后果,若是偷袭者有意挑衅,他怕是会跑出山门的!
“把投石送去东门,另外告诉长右,就说我说的,他轻易不得跑出山门,若是敢犯,军法处置!”
“是!”
“报!王上,娘娘,南门有人偷袭,领兵打头阵的是轩辕国的大将常先。”
“报!王上,娘娘,北门有人偷袭,领兵的是个戴面具的女人,她驭水为兵,正攻击我北山的山门。”
“畜牧氏族,常先,原来这就是少皞苦等了三天的原因!”
畜牧氏族是西荒的小族,原先与轩辕国是毗邻,后来,轩辕国迁去东荒之后,便于畜牧氏没有往来,谁想今日他们倒是配合的极好,一前一后来攻击涂山。
“小豆,本座记得,这畜牧氏的族长好似是一个叫力牧的少年,听说他很善驭箭。”
姜小豆道“不错!这也是我正担心的对方,力牧偷袭的是偏偏是东门,而长右素来厌恶这些背后放冷箭的人,我最怕的是长右被他激将,然后跑出山门去!”
夜炀安慰道“这些年来长右长进了不少,应该不会做糊涂的事情。”
“力牧,常先,会驭水的女人......................力牧就罢了,他本就在西荒,这常先何时出的轩辕国,咱们怎么一点信都没有,还有那个会驭水的女人又是谁!”
“看来轩辕国这次谋划的很是谨慎,小豆,你不用担心,本座已经让人放出信号,祝余很快就会带人赶回,只不过,轩辕国这次出的怕是不止一万兵力,怕是得好好谋划一番才能让祝余前来围剿,万不能让祝余他们陷入险境之中。”
“我知道!”
姜小豆看着眼前的灼灼战火和震天的战鼓声,眼底浮上一丝冷意。
“先扛过眼前这一战再说,夜炀你受后方,我守前方,还有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天一亮,我们再做打算。”
“好!”
虽说离天亮只有两个时辰,但这一战很是艰苦,姜小豆守前方,面对的是少皞,玄女和力牧,这三人一个灵力修为高,一个善于排兵布阵,一个善于辅助射箭,与他们三个相斗,着实令人心身俱疲。
好不容易扛到天亮,一名小将匆匆跑来,他满脸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沉声与姜小豆道“娘娘,不好了!将军被敌军引出称山门了!”
“长右!”
长右这个没脑子的还是被人引了出去!
正当姜小豆咬牙切齿时,那小将却突然摆手说道“不是长右将军!出了山门的是白将军!”
“白术?!”
白术向来行事稳重,他怎么可能会擅自出山门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将道“白将军与那会驭水的女子对战了整整一夜,今儿一大早,那女子领兵撤退,撤退之前派人喊话,说是有封信要送与白将军,白将军看了信后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女子撤退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将士们突然发现白将军不见了,经过调查,曾有兄弟亲眼看见白将军出山门。”
“此事狐王已经知晓,狐王此刻正守着北门!”
“怎么会这样..........................”
姜小豆虽是惊讶此事,但也深知南门战况紧急由不得她多做考虑“你回去嘱咐狐王千万不可声张此事,派几个信得过的人,悄悄的出山门去找,万不可走漏风声。”
“是!”
少皞和玄女在山门前大肆派兵布阵,幸亏姜小豆利用了体内的蛊王,召出了不少蛊虫扰乱他们的阵法,另外还驭水化形,变幻了许多的巨蟒守护山门。
这一场战一打便是两天三夜,尽管祝余带兵全来围困,但是轩辕国这次派出的兵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祝余的人马无法与他们相斗,若是按照以前的计划,祝余所带的兵将怕是会被别人反杀,无奈之下,祝余只好带着兵将不时的在轩辕兵将的后方偷袭扰乱,虽是没有大的阵仗,但是时间一久,倒是让轩辕国的兵损失了不少。
战争坚持到第三天,少皞领兵后退,高挂免战牌,涂山的兵将也已经很疲惫了,便与少皞相约,休战一日。
巧的是两方刚一休战,夜炀便派人来找姜小豆,说是白术回来了。
姜小豆闻言自是心中欢喜,顾不得洗漱休息,风尘仆仆的跑去了大殿。
“师父,徒儿有罪!”
姜小豆一入大殿,便看见白术跪在地上,姜小豆慌忙上前想扶他坐回四轮车上,但白术执意不肯,非要跪在地上,姜小豆上下打量一番,见他无事,便松了一口气。
“你去哪儿了?”
“我..........”
没等祝余说话,夜炀猛然一拍桌子,怒斥道“大胆祝余,你可知临阵脱逃是何罪!”
夜炀这一发火震得满屋子的人都不敢说话,就连姜小豆也被吓了一跳,自从在落仙阵与夜炀相识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夜炀发火。
“夜炀?”
“你不要为他求情!”
夜炀虽是带着面具,但他周身散发的寒意和怒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狐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姜小豆被震得不敢说话,只见夜炀眯了眯纤细的狐狸眼,冷然道“白术,本座问你,临阵脱逃是何罪?”
白术如实道“临阵脱逃者与逃兵无异,是死罪!”
“你不是头一次临阵脱逃了吧!”
夜炀冷然说道:“当初在合虚时,你便上下隐瞒,私自出城,而这次又是如此,白术,你可知道眼下的处境,咱们是在打仗,稍有不慎便会有灭族的危险,此事不是儿戏!”
“徒儿知罪,愿意领罚!”
姜小豆眉间一紧,下意识的看向夜炀,虽然她没有说话,但夜炀知道她想说什么。
“即便你是狐后的徒弟,本座也不能徇私枉法,你现在有两条路走,一是收监,日后处斩,二是与你师父断绝关系,与涂山断绝关系,从此之后是涂山的罪人,你不能靠近涂山的领域,更不能出现在你师父或是本座面前。”
涂山战事紧张,如今所有的人都人心惶惶,承受战争带来的痛苦,若是白术私自出城而不罚的话,怕是无法服众,久而久之涂山便没有规矩可言了,更何况如今可是战事,一人犯罪不管,便会引得其他人去犯同样的错,。
平时松一松,大家有说有笑倒没什么,但偏偏现在正在打仗,纪律必须严禁。
姜小豆知道自己无力回天,只能期望白术能够选第二条,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最起码,他的命还能保住。
“我想选”
“白术!”
不知为何,此刻姜小豆心中特别的乱,她只觉脊背发冷的厉害,冷的连牙齿都忍不住的打颤起来。
“我知道你舍不得师父,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军令不可违,你犯下大错,为师也保不住你,即便你再是不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白术听懂了姜小豆的暗示,他没有说话,为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对姜小豆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徒儿告别师父。”
他这大礼行的让姜小豆既揪心,又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没等姜小豆把这根心弦放下,白术突然向夜炀也行了大礼,在姜小豆紧张的目光中,白术一脸坚定的说道:“徒儿选择收监,日后处斩。”
“白术!”
姜小豆双脚骤然一软,险些跪了下来,她的眼睛变得通红,眼中隐有水光。
“徒儿甘心赴死,但是想在临死前,求师公一件事。”
夜炀看了看脸色煞白的姜小豆,狐狸眼中有些不忍“看在你以往从未做过错事的份上,不管你有什么遗愿,只要你说,本座尽量满足。”
“徒儿自请出战,为师父师公击退敌兵。”
白术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想用这条命报答师父,若是我死在战场,就当就地正法,如此也不算辱没了师父的名声,若是我击退轩辕兵将,便是尽最后的孝道,为师父除去烦恼,但是我不会乞求功过相抵,若是侥幸战胜,回来一样收监,日后一样问斩。”
夜炀看了看姜小豆,冷静非常的开口道“一切依你所愿,你还是北门的主将,北门的兵将随你支配,若是不够,可自行调配內宫的守将。”
“多谢师公!”
一旁的侍卫很有眼色的将白术扶到了四轮车上,白术与姜小豆道了一声别后便离开了大殿,大殿中的人收到了夜炀的暗示纷纷离开,此时,整个大殿上只有夜炀和姜小豆两人。
“小豆,其实本座”
“我知道。”
夜炀没等解释便被姜小豆开口打断,只听她道“军法不可违的道理我懂,只不过我这个人向来护短,一时有些无法接受而已,你没错,这次错的是白术。”
姜小豆坐在了一旁的阶梯上,沉声问道“白术无故出城门的原因你可知道?”
夜炀从王座上走了下来,坐在她的身边,轻声道“跟上一次一样,都是为了那个女人。”
“瑶姬?不对.......我忘了她喜欢别人叫她绿桃的。”
姜小豆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大家口中说的那个善于驭水的女人就是绿桃啊!黄帝不是一向视她为亲生女儿吗?怎么也舍得让她带兵上前线?”
“听说黄帝原本是想请四海鲛王蜚零出战的,但她主动请缨,再加上她驭水术确实不错,又如此诚恳的请缨,黄帝不得不答应她。”
姜小豆问道“那绿桃引白术出去又是为何呢?”
夜炀沉声一叹,无奈道“能为何,还不是想要保他的命!”
姜小豆凝眸看向夜炀,只听他道“黄帝是真心待绿桃,在绿桃眼中,黄帝也如同父亲一般,再加上轩辕国与鲛族之间有着利益往来,所以她没办法背叛黄帝。但是她又是真心爱慕白术,涂山和轩辕国之间的差距,她也是知道的,她更明白,若是涂山与轩辕国开战,涂山必会损失惨重,而白术身体有疾,修为大损,有很大的可能会..........”
姜小豆点了点头,说道“所以,绿桃想让白术背叛涂山,从中保命?”
“不是背叛涂山。”
夜炀道“绿桃想与他成婚,只要白术肯娶绿桃,便是轩辕国的国女婿,只要他们二人私自成婚,即便白术依旧留在涂山对抗轩辕也不要紧,并且涂山一旦战败,按照轩辕国的规矩,白术不会成为阶下囚,更不会死,最多就是终生囚禁,只要绿桃在一天,白术便会享受一天国婿应有的待遇。”
姜小豆不禁赞道“绿桃为了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夜炀沉声一谈,说道“再费苦心又有什么用,你那宝贝徒弟拒绝人家!”
“白术推了婚事?!”
“具体的事情本座也不知道,白术只说了一句他不愿,婚事作废,而且本座稍稍查了一些内幕,白术拒绝婚事后好似惹到了绿桃,绿桃将他锁了起来,悄悄的让人准备喜烛嫁衣,本来是想强行与白术行成婚大礼的,结果,人家绿桃刚把嫁衣穿上,你家的傻徒弟就逃了回来!”
“所以这两天三夜,白术都被绿桃软禁了?!”
“是呀!”
“虽然本座不知道当时白术到底与绿桃说了什么,但是白术的拒绝是真的伤了绿桃的心,听探子说绿桃穿着大红嫁衣,在喜房中对着大红喜蜡独坐一夜,那场景别提有多凄惨了。”
姜小豆无奈道“这个呆瓜!”
夜炀道“被白术这么一伤,绿桃怕是无心恋战,要回轩辕国了,绿桃若是走了,顶替她的一定是四海鲛王,四海鲛王的手段比绿桃要厉害许多,届时又是一场硬战!”
两人为白术和绿桃感到惋惜之时心中又万分无奈,绿桃好白术明明很般配,若是在平安盛世,一定早早成婚,无奈的是这战火无情,各有各的立场,两人有缘无分,终究无法长相厮守。
一天之后,大战开始,白术一改往日作战习惯,取了强攻的法子,绿桃虽是善驭水,但是不善兵法,一时之间连连败阵,她手下的兵将更是损失惨重。
而少皞好似知道了此时,他转移目标,悄悄去了北门,而军师玄女依旧留在南门拖住姜小豆。
少皞一走,玄女的进攻策略就变了,少皞在时,他虽是领兵强攻,但是有所保留,战士们不至于会枉送性命,而玄女则是不同,她倾尽所有,指挥兵将拼死作战,虽是比少皞作战时有效率的多,但是轩辕兵将的性命损失了不少。
也因她这么猛烈的攻击,涂山的护山结界险些破损,无奈之下,姜小豆只好带着一小队人冲出山门,意图擒贼擒王,杀玄女以绝后患。
没想到的是这玄女不但善于用兵,就连自身修为也是不弱,姜小豆与她纠缠了几天,不但没有胜她,还险些被她反杀。
身心疲惫的姜小豆在将士们的掩护下平安回到了山门内,而玄女也精疲力尽,但她毕竟没有做主休战,只好强忍着疲惫,带着将士们继续攻山门。
“娘娘..............”
姜小豆一回山门内便看见了那正在等她的小将,姜小豆奇怪的问道“王上不是派你去北门协助白术了吗?你怎么在这?”
那小将眼睛骤然一红,他猛地跪下,向姜小豆行了个大礼,姜小豆见状自是心中不安,追问道“好端端的你跪什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在姜小豆的逼问下,那小将哽咽着说道“娘娘,白将军走了。”
“走了?”
姜小豆稍稍松了一口气,刚才她还以为白术怎么了,没想到只是走了,这小子跟绿桃终究是有缘分的,虽然以后怕是见不着了,但一想到他们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自己心中还是挺开心的。
“走就走了吧!只不过他这一走有如逃兵,以后便不是我的徒儿了,”
跪在地上的小将愣了又楞,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忙说道“娘娘,白将军没有临阵脱逃,他..........他是战死沙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