砻茳拿起长戟转身便走回斗场,夜炀甩了甩破烂不堪的宽袖,昂头挺胸也跟他走了过去。
“夜炀!”
姜小豆欲阻止这场内讧,谁料却被守在一旁的小将拦了下来。
“娘娘别急,王上平日嚣张过头,也该有人来管管他了!”
“就是就是!您可别心疼啊!所谓这棍棒之下出人才,被砻茳大将军这么一调教,王上定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正巧,这个时候运押粮草的那批人从后面焦急赶来,为首的慌忙跑来,气喘吁吁的问答“怎么回事!远远的就听见有打斗声,可是有穷氏追过来了?”
站在姜小豆身边的守将摆手道“没有没有,是王上和娘娘母族的大将军在斗法,你不知道王上挨打挨的可惨了!”
“娘娘母族的大将军..........”
急匆匆赶来的人突然眸中一亮,咧嘴笑道“莫不是王上太嚣张了,被狐后娘娘母族众人教训了?”
“对对对!”
那人哦了一声,扭头就跑,对运押粮草的那些兄弟们扬声高呼“快快快!咱家王上要挨揍了!”
话音未落,只听有车马奔腾,人们乌央乌央的赶来,姜小豆以为他们是来帮夜炀团攻砻茳的,心中一慌正准备阻拦,谁知转眸一看,那些跑来的小将个个都是笑咧着嘴,满脸兴奋的围在斗场外面,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姜小豆逡巡四周,发现青丘的兵将几乎都正在嗑瓜子看好戏,有的还指指点点,左右商榷,甚至还有人那钱押赌,赌是夜炀被削还是砻茳会输,人人都兴奋至极,笑裂着嘴就等着夜炀和砻茳开战。
姜小豆满眼转眸看向身边的小将,问道“你们当真是青丘土生土养的狐兵?”
这拉架子看热闹的劲怎么看都像是刚刚收编,还没有彻底服从夜炀的敌兵似得!
那小将特意分给了姜小豆一把瓜子,拍着胸脯,斩钉截铁说道“我们是跟王上一手带大的,当年进行模拟战时还跟王上打过架呢?”
“打架?”
小将得意洋洋的说“是啊!我还趁乱踹了王上一脚呢!”
“踹...........夜炀,没找你们的麻烦吗?”
夜炀可是个眦睚必报,斤斤计较的人,他会有这么大度?
小将摇头道“没有啊!不过第二天,我们因早起打了哈欠,被王上罚在日头下长跑一个时辰!”
旁边另一位小将也点头说道“我们王上待人可好了,除了每日监督我们操练,跟我们抢肉吃,时不时还会借着比试的机会把我们打的鼻青脸肿外,几乎没有找过我们的麻烦?”
姜小豆“.................”
如果这些不算是找麻烦的话,那什么才是找麻烦呢?
“砰!”
砻茳率先出手,大喝一声,举戟攻来,一戟把夜炀的结界击个粉碎,聚在周围的将士们激动的热血沸腾,不禁高呼出声:
“砻茳将军必胜!砻茳将军必胜!”
“开战开战开战!”
“大将军必胜!打趴他!”
“必胜必胜必胜!”
他们一个个光为砻茳助阵喝彩,没有人为夜炀助威也就算了,若是看见夜炀险些挂彩,都欢喜得不得了,激动之时还鼓掌欢呼,大赞砻茳英勇。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马全是合虚的将士,谁又能会想到青丘的将士不护主呢?
姜小豆看的是目瞪口呆,久久未能出声,传言不是说狐狸很是聪慧狡猾的吗?
可她怎么看来看去总觉的这传言有些不靠谱呢!
夜炀说到做到,十招之内,不管砻茳怎么攻击,都没能近他的身,十招之后,夜炀觑准机会,反手一掌便把砻茳从半空中打了下来,见砻茳坠落,那些青丘狐兵慌忙上前相扶,那股关切令人感动,好似从空汇总坠落的是他们的王上一样。
这一接,姜小豆更是疑惑了,与此同时,当事人砻茳也是一脸不解,至于那合虚城楼之上的守将们也是瞪圆了眼睛,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那些青丘小将围在砻茳身旁,满眼敬佩,一脸羡慕,为砻茳鼓励打气,亲切之际。
“大将军威武啊!我可从来没见王上这么狼狈了!”
“就是,他那一身红裳我不爽很久了,当你一戟卷碎衣袖时,我这心里憋了几万年的火总算是舒畅了。”
“就是,也就是砻茳大将军能让王上这样可怜,不愧是狐后娘娘母族的护城大将军,果真厉害!”
“就是就是!大将军以后多多教教兄弟们,咱们一齐切磋,互相扶持!”
刚才还骁勇善战的砻茳此时正一脸懵然的站在人群中,手里的长戟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场面十分的尴尬,还真是头一次觉得这长戟有些多余。
而获胜的夜炀则是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其背影孤单的让人心疼。
姜小豆挪步上前,有些过意不去的说道“你还好吧?”
“还好........”
听那语气还算平缓,可不等姜小豆放下心来,只听他突然冷冷一哼,咬牙切齿道“这群狐崽子!”
虽然她不知道夜炀是怎么管教亲信的,但此时的夜炀确确实实是可怜的很,若是别人她也就不做声了,但这些小将真的是很可爱,她实在是不忍心让夜炀因这种小事去处罚他们。
姜小豆看了看他那在风中微颤的残破衣袖,柔声道“砻茳下手重了些,要不,回头你脱下来,我给你补一补?”
夜炀骤然一怔,不可置信的转眸看向她,眼底隐有欢喜“你还会缝衣服?”
姜小豆点头道“会啊!以前我最喜欢把人开膛破肚,挖空内脏后再将那伤口缝在一起了,很好玩的!”
夜炀额间青筋一跳,不再说话,另一方,砻茳已经打开了城门,青丘将士拉粮车的拉粮车,赶战马的赶战马,有几个小将看见夜炀和姜小豆直愣愣的在那站着,很是不理解的对他们招手。
“王上,王后走啦!”
“就是,发什么愣啊!回家休息了!”
姜小豆正欲跟他们一同离开,回眸只见夜炀依旧原地站着,脸上写满了倔强,她问道“你怎么了?”
“本座可是一族之主,身份尊贵,不能这样一声不响,没名没分的进你家的门,得有个说法!”
“你!”
也不顾姜小豆发火,夜炀把嘴一噘,头一扭,跟个发脾气的孩子一样,姜小豆无奈,只好飞身半空中,对镇守在城楼上的守将道“全部下城楼,用大礼,迎接国婿入城!”
城楼上几十位守将们猛然一愣,顾不得详细去问,慌慌张张的跑下了城楼,他们放下刀剑拿起了扫把抹布,把城楼的大门擦得蹭亮蹭亮,他们扫了地,撒了净水,在地上铺了百尺红绸,待大礼所用的鼓声咚咚那么一响,守将们个个昂首挺胸,齐声高呼“迎国婿入城!”
呼声如雷,大有穿山破石之势,震得姜小豆皱起了眉,夜炀反倒是笑裂开了嘴。
姜小豆无奈的看向夜炀,对他道“这些行了吧!可以走了吗?”
夜炀美滋滋的把捋了捋头发,拢了拢衣襟,欢欢喜喜的坐上了自己为姜小豆准备的大红花轿,姜小豆对城楼下的将士们招了招手,几个合虚将士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对花轿行了一礼,道一声见过国婿,然后抬着那大红花轿稳稳当当的走进了合虚的城门。
被夜炀这么一闹,怕是不过半个时辰,整个合虚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王姬回来了,不但自儿回来了,还带了一位相公回来。
轿子停了后,姜小豆亲自掀开轿帘,毕恭毕敬的迎夜炀下轿。
“这是哪儿啊!”
“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