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眸中的怒火，在他最后一句话说出后，彻底平息下来。

他盯着桑祈漆黑明亮的眼睛许久，最后把衣服脱下来丢给他，冷冷说：“下次不许了。”

然后，没吃早饭就去公司了。

卧室里，钟绮瑶擦了把眼泪，担心地说：

“哥哥，你怎么每次都不告诉爸爸，是我画的？下次，爸爸可能真的会打你啊。”

“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就记住了，别再说满屋子乱用说蜡笔彩笔画画。”桑祈冷着脸去洗手间洗衣服。

他费力地拖着比自己还长的花衬衣，费力地搬着有半个自己高的板凳，费力地摆到了水池下，又费力地爬上去。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熟能生巧。

然后边费力地洗，边无奈地说：

“你学什么都能一下子学会，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记性这么差？说过的事，还没几天呢，就全忘了。”

“哦……对不起，我错了哥哥……”钟绮瑶低着头对手指，“你……你别训我，我……我害怕呜呜呜……”

桑祈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等妈妈回来，爸爸的脾气应该就能好了。”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钟绮瑶歪头疑惑，“我听外面的人说，妈妈不是回外公家了，是再也回不来了。为什么啊？妈妈不是给爸爸写了信，说她在外公家治好病就回来吗？”

“你最近出门的机会，就是去钱晓慧家吧？最近她家里人可能有有点忙，你先别去给她们添麻烦了。”桑祈仔细回忆了一番后，不动声色地说。

“哦，没问题。”钟绮瑶凑到他身边，仰头看着哥哥严肃正经的样子，懵懂地点点头。

桑祈看她这么听话后，语气软了下来，轻轻说：“不要乱听别人的话，妈妈就是在外公家治病，她一定会回来的。”

“嗯！我们等妈妈！”

钟绮瑶重重点头，笑得眉眼弯弯，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桑祈也笑弯了眉眼，似乎是温柔纯良的模样，和桑清泽没有半点相似。

他洗干净沾满泡沫的小肉手，揉了揉钟绮瑶毛茸茸的头顶：“奶奶给你蒸鸡蛋羹了，快下楼吃吧。等我洗好了，我们一起解昨天学的那个公式，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唔……”钟绮瑶皱眉，露出痛苦模样。

“∫1/√(a^2-x^2)dx=arcsin(x/a)+c……”桑祈微笑，一点都没有说她记性不好的意思，“没事，慢慢来。大概你看过方程式就能解开，所以必定会在别的地方有所缺失。哥哥忙完了，陪你一起背书。”

“嗯！”

钟绮瑶快乐点头。

卧室门口，三年间苍老许多的桑老夫人，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听到兄妹俩的对话后，长长松了口气。

苍老的眼眸中，泛起微红的色泽。

当年钟月白生下孩子后就消失得彻彻底底，加上护士说的话，他们都以为她可能出意外了。

没想到八个月后，一封没有邮戳和任何信息的信，被塞进了桑家大门的门缝里。

是钟月白亲手写下的信，大致讲述了自己失踪后的所有经历。

也正是因为这封信，桑清泽才停下近乎疯狂的寻找，彻底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