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辈子,萧北肆绝对不可能再让叶倾月出事了。
耳边是叶倾月的哭音:“萧北肆,你不是自私吗?你不是占有欲特别强吗?你不时一直想要我永远待在你身边,不论生死的吗?你不是曾经说过,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不会让我离开你的吗?萧北肆……这些你都忘了吗?你怎么能说不要我呢?”
萧北肆猛地睁开双眼,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个信封,信封那一层上面没有写字。
萧北肆将手中的信封,递给叶倾月,勾唇笑得惨淡苍凉:
“倾倾,我早就知道,余音他们肯定看不住你的。所以……其实我在王府的时候,就已经写好了,你收下了这个,日后……”
叶倾月低头看见那个信封,眼眶鲜红,清澈明亮的眼眸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她抬头,眼神紧紧地看着他,听见他的话。
叶倾月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根本控制不住眼泪,哭红了双眼,她嗓音都有些颤抖:
“萧北肆,你不要我了是吗?”
萧北肆看见叶倾月红了眼眶,瞬间低头,根本不敢对上叶倾月的眼眸,他悲从心来,对天命充满了怨怼。
他从未听见过如此凄厉荒凉的诘问。
倾倾,别哭,别哭。
我真的好心疼。
可是我不能安慰你,不能将你抱在怀里,不能够轻轻吻去你的泪水。
我怎么敢不要你,怎么会不要你,又怎么忍心不要你。
可是我已经等了你整整三百年了,上一世的错,这一世,我绝对不可能再让你出事。
要是我早点恢复记忆就好了,如果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我在一起,让你爱上我,会让你永远的消失,我一定不会千方百计地将你引过来,一定不会骗你嫁给我。
我一定会找一个地方,守着所有宋离深与紫柔的记忆,平淡地过完一生。
萧北肆下定了决心,他还是不敢抬头看向她,语气慌乱:
“倾倾,我们和离之后,你就是完完全全自由的,你可以去找沈离夜,也可以去找李不言,甚至你就算去找盛名呈也可以。他们都能够将你保护的好好的。盛名呈虽然我很恨他,但是他很爱你,也许不比我少,他就算伤害所有人,都不会舍得动你一下的。”
叶倾月睁着猩红的双眸,紧紧地盯着萧北肆的额头,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和离,和离!
她不敢相信,像萧北肆这样爱着她的人,有一天会说出和离这两个字。
叶倾月的脸色越发难看了,隐隐有些发灰。
当初她只是一个下午没见,萧北肆就直接深夜闯宫门,求了一纸圣旨,封了汴京城的城门,不惜冒着被文武百官弹劾的危险,也要将整个汴京城翻过来,只为了让她回到他的身边。
现在,他说什么?
他说要和她和离。
叶倾月颤抖着嗓音,咬牙:
“萧北肆,你有本事抬头,对着我的眼睛再说!”
萧北肆隐在宽大衣袖中的手,骤然攥紧,额头上青筋爆出,他咬着牙,抬头看向叶倾月。
萧北肆径直对上叶倾月质问的眼神,双眸中布满赤红的血丝,看起来有些恐怖:
“我说,我不要你了!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说出这句话,仿佛瞬间抽走了萧北肆全身的气力。
他双手撑在床榻边,看着叶倾月颤抖着双手,红肿着双眼的样子。
萧北肆觉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叶倾月的心中,断壁残垣,眼眸中满是苍凉悲切,她不再哭了。
她反而笑了出来,哈哈大笑,疯狂地笑着,一边笑着,一边流下了泪水。
过了片刻,叶倾月终于停止大笑了,满是不可置信看着他,看起来已经进入疯魔状态了:
“你不是萧北肆,你不是我的萧北肆!我的阿肆,是不可能不要我的。他说就算全世界都抛弃我,他都不会的。你不是他,你把萧北肆弄到哪儿去了!?你把我的萧北肆还给我!我要萧北肆!”
萧北肆伸手抓着她的双手,阻止她伤害自己,他看着她,心中疼痛比叶倾月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倾月,我再说一遍,我不要你了,你别在缠着我了!”
原来,伤害她,是这样一件肝肠寸断的事情。
叶倾月安静了下来,双手也不动了,愣愣地看着他,只是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萧北肆不要我了……萧北肆不要我了。”
萧北肆看得心如刀绞,他整个心,像是被人用刀子一点一点地撕开,再拿着那血淋淋的心脏,在炙热的阳光下面暴晒,疼得他险些要直不起腰来!
过了良久,叶倾月才好像冷静了下来,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中,再也没有半点光彩,没有半点情绪,像是一潭死水,她整个人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只是看着萧北肆,又好像是在放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叶倾月瞬间整个人都暴动了起来,伸手指着营帐,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萧北肆,歇斯底里的大喊:
“滚,给我滚,滚啊!”
萧北肆见叶倾月如此激动的模样,咬着牙,撑着床榻才勉强站起来,眸光沉沉地看着她,在她额头轻吻,随后就转头走了。
见萧北肆走到了营帐门口,叶倾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神。
叶倾月攥紧了手中的休书,嘴唇蠕动了片刻,才嘶哑着嗓子说出一句话来:
“萧北肆,你不怕我恨你吗?”
萧北肆的脚步停顿了片刻,他站在营帐门口,喉结上下滚动了许久,才终于回答:
“恨吧,至少这辈子,你也能够记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