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月望着他，眼波流转间，全是她自己都从未察觉的柔情，让萧北肆甘愿沉溺。

“想知道那个故事的另一个样子么？”

萧北肆长臂一伸，将叶倾月带进怀里，双手环在她柔软的腰间，心中仿佛被填满了一半。

一整日的怅惘不安，都被怀里的温香软玉治愈。

似乎只需要她一句话，他深埋心中许久的心结，瞬间便迎刃而解。

应离欢当真说的是对的，只需要问问她，问问她自己的决定与选择，也许许多事情，都没有他想得那般绝望。

叶倾月微愣，并未想到他动作会如此快速，呆愣了片刻，没有挣扎，反而十分顺从地靠上他的胸膛。

这是她的男人。

“想。”

只有一个字，叶倾月却将他语气中的激动与欢喜，听得清清楚楚。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双手环在他的背间。

“三岁的时候，我出了菩提庵，被旁人哄骗，卖进了青楼。每日我就看着，青楼中，那么多假笑着的女子，明明心中不甘厌恶，可还是不得不委身于不同的男子。后来老鸨让她们来教我，说是看我长相不俗，若是好好培养，定是花魁。但没想到，我被卖进青楼的第二日，就有一个男子，花重金，最终挑中了我。我很讨厌他的手，也很讨厌他碰我，但是力量太过悬殊。我很冷静，选了个好时机，趁他亲我的时候，将他匕首插进他的心口，一击毙命。我拼命地逃出了青楼，但那男子似乎是个有权有势的，他死在青楼，老鸨也无法交代。所以派了人来抓我，我拼命地跑，但三岁的孩子，终究也做不了什么。

很快就被他们抓了回去，一顿顿的毒打，他们以为将我打死，就将我扔进了乱葬岗。在乱葬岗，我踩着尸体，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却彻底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鬼谷。鬼亡将我捡回来，我对他很感激，所以他要用我试毒，我只当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后来试毒，炼毒，对我都是家常便饭，我连吃食中，都是不同的毒。大概是我娘亲，在天之灵保佑我，在那样的日子中，那六年中，每日被各种毒物，又时常在鬼窟中与毒蛇鼠蚁同眠的我，竟是被折磨成了一副百毒不侵的身体。”

萧北肆越听越心疼，叶倾月一字一句，仿佛一把刀子，不停地割着他的心，心口钝痛难当。

萧北肆忍不住亲上她的额头，动作轻柔，视若珍宝。

叶倾月轻笑一声，出声安抚萧北肆，纤纤玉手不停地轻抚他的背后，用以舒缓他的心结。

“无妨。九岁的时候，其实我只是寻常地进一次鬼窟罢了，却误打误撞在鬼窟中，看见了两个还有呼吸的活人。鬼亡是鬼谷之主，是五国中精通毒术的绝对强者，当时无人能同他相比。那鬼窟之中，更是鬼亡用来饲养各种阴毒之物的地方。但凡是他扔进去的东西，全是他心爱之物的饲料养分。那么多年，我看着他扔进去不下上千人，也只有我一个人从里面活着出来了。

那活着的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明月。明月其实只是一些浅显的毒，喝些我的血，也就好了，但是你不同，以那时候的毒术，救你的唯一办法，就是换血。我当初本也没打算发善心救你，只是瞧你长得实在好看，若是就那么死了，确实也是太过可惜，这才救了你。”

萧北肆细密轻柔的吻在她额头印下，眼眸猩红，满是血丝，心口剧痛，恨不能替她去承受那些罪恶残酷的暴行。

这些事情，其实明月之前已经对他说过一些。

但再听叶倾月说一遍，却还是心疼得要命。

她怎么，能将那些残忍痛苦至极的事情，说的如此淡漠。

仿佛那个人，不是她自己一般。

萧北肆吻着她的额头，神情心疼，

“倾倾，疼不疼？”

叶倾月抬头，看向他，笑着摇了摇头，神情轻松，语气和缓，

“不疼。无妨，当初我将你们一起拖出鬼窟之后，就将鬼亡杀死了。他很相信我，因为我从来没有质疑和反抗过他。但那只是因为，我在宝他的救命之恩。后来他再虐待我，便就再没有放过他的理由了。”

萧北肆看向叶倾月，又是心疼，又是怒气，大掌放在她的脑后，让她靠在自己胸口。

“你不该只是杀死他，你应该将他折磨至死。”

叶倾月轻笑一声，却并没有半分怒气。

“折磨了，折磨得他再也说不出话，再将他弄死的，所以我这一身毒术，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按部就班，学习典籍和研究毒物而得来的。其实还算是全拜鬼亡所赐，他那些年对于我没日没夜的折磨，将整个鬼谷中的毒，都在我身上试过，所以我才如此了解，每种毒药，它的药效究竟是如何。”

萧北肆眼眸上猩红，满是血丝，双手紧握着，周身满是骇人阴森的杀气。

那是他在万人血海中，磨练出来的杀气。

他的倾倾，怎么可以将一切，都说的如此轻松？

你以为她为什么对所有毒药的药效都了如指掌。

那只是因为，所有的毒药，她都亲身领教过！

难怪，她杀死灭月宫前宫主的时候，动作之娴熟，神情镇定，仿佛碾死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她这十几年，一个人，在血海尸体中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怪不得，她那么恨叶天瑞的抛弃。

“有我了，倾倾，有我了，别怕。”

叶倾月紧紧抱着他，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满是安心，语气戏谑，

“不过王爷，我记得今日无竹苑的门，已经被我关紧了。敢问，王爷是怎么进来的。”

萧北肆还在心痛之中，也管不得叶倾月的戏谑，直言不讳，

“自然是走后门进来的。”

叶倾月忍不住笑出声，堂堂战神王爷，进自己府中，还需要走后门。

萧北肆听见叶倾月的笑声，耳根微红，但在夜色之中，却不明显，

“………应离欢说，走后门风景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