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上物什很多,却摆放得极为整齐。
铁架上放有一白玉瓷碟,瓷碟之下,是袖珍琉璃火炉,明净的火焰正在燃烧,瓷碟之中的黄色蜂蜡正在融化。
萧北肆手中拿着捣药杵,不紧不慢地捣着明红色的海棠花瓣。
他眉目如画,院子中安宁祥和,只剩下两人轻浅的呼吸声。
叶倾月侧倚在美人榻上,心中仿佛被他填满。
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在这小院子里,与萧北肆,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生,应当是极美好的事情。
萧北肆像是感受到了叶倾月的目光,唇角勾起,弧度完美,眼光却依然看着自己眼前的事物,轻笑道,
“夫人醒了多久了?”
叶倾月眉目微软,满足地侧靠着,语气轻松。
“嗯,也许醒了一炷香,妾身也记不清楚了。”
萧北肆转眸看向她,手中动作放慢,眼眸中尽温柔,不禁打趣她,
“夫人如此正经痴情地看着为夫,为夫若是把持不住,可怎么办?”
叶倾月随意一笑,不置可否,根本不掩饰对于面前那人的欢喜,语气和缓,
“王爷把持不住正好,我答应了王爷,不碰你,但王爷碰了我,可不正好。把持不住好,那便正好圆房,多多努力,早日蔓延子嗣,也不辜负王爷特意交代的补汤。”
萧北肆手中动作彻底停住,看着叶倾月,眼眸深邃晦暗,眼神情绪不明,脸上的笑意浅淡了下来,
“夫人,见过母后了?”
叶倾月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生怕萧北肆看不见,语气玩味,
“见过了,母后还说了许多,关于王爷的事。”
萧北肆顿了顿,别过眼,重新看向自己面前的药舂,不再去看叶倾月的反应。
他重新拿起捣药杵,手下动作乱了些,药舂中正是已经捣出汁液的海棠花瓣。
萧北肆神色如常,眼眉间隐隐可见落寞,嘴角弧度平了,语气微冷,
“是吗?那夫人,可有多了解为夫一些。”
他那些求得她的手段,那些计划,可以说是卑鄙,甚至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终究是被她知道了。
他在合卺酒中,放合欢散,是想和她圆房,因为他害怕,害怕她不喜欢自己。
他交代皇后娘娘送补汤,是想让她早点怀上孩子,他是想用孩子绑住他。
萧北肆驰骋疆场数年,运筹帷幄,用兵如神,他从未输过一场战役,手段高明,因为他料事如神。
就算是这些年在朝堂中沉浮,他处处算计,手段也是光明磊落,见得了光的。
因为那些,他都拿的准。
可唯独叶倾月,萧北肆拿不准,叶倾月是萧北肆最大的不安和惶恐。
所以他不惜用各种手段,不惜步步算计,甚至用了最卑鄙龌龊的手段,也不过是想求得一个叶倾月。
叶倾月笑着瞧他,对于他的情绪转变,心中了然,语气轻松,与他的凝重不安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