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林释这么一说，封曜像是猛地记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一般，立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哦，原来是我让你这么说的啊～”
林释：“……”
封曜：“我为什么要让你这么说来着？”
林释再次：“……”
演！
接着演！
见林释只是绷着脸不说话，封曜也不恼，随即扯开唇角意味深长一笑，缓缓转过头，朝着杨铁雄看了过去。
“杨先生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铁雄的脸色此时已经黑得宛若锅底灰一般。
到了现在，他又怎么会看不明白，林释和封曜其实从进来的第一时间开始，就一直在演戏。
他们这样旁若无人的阴阳怪气，分明就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目的是什么？
不过，不管他们这样演到底为了什么，只要没有证据……
证据！
蓦地，杨铁雄想到刚刚封曜和林释承认演戏之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杨听雪的科研报告！
杨铁雄眸光一冷，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杨一一突然大吼了起来。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一大早跑来，先是莫名其妙地说什么自己是杨家人，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搞出这些事情。
你们到底想要说什么？”
杨一一是真的快要被折磨疯了。
她感觉在整个事件中，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看不懂这一切。
但不管怎么样，她只知道，她绝对不能接受林释是杨家人这个事实！
杨家只能有一个千金小姐，那就是她，除了她以外，任何人都不行！
更何况，那个人是林释？
只是，杨一一一番质问下，林释和封曜竟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于这个空间之中一般。
被无视的杨一一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丑，脸颊登时间气得通红。
她猛地站起身：“我在跟你们说话，你们有没有听到？你们……”
“一一！”
终于，一旁的杨铁钊看出了事情的不对，赶在杨一一发飙之前，拦住了杨一一。
杨一一不解地看向杨铁钊：“二叔，你拦着我做什么？”
杨铁钊没说话，只是给杨一一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看杨老夫人的反应。
杨一一顺着杨铁钊的目光看了过去，就见杨老夫人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虽然眼眶还通红着，但情绪看起来十分稳定，一双深陷的老眸深沉而又讳莫，让人完全猜不透她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
杨一一微微有些怔忡。
杨老夫人之前的情绪激动，是因为得知了林释是杨听雪的女儿这件事，但现在的心思深沉，却有些让人摸不准头脑了。
杨一一想不明白，疑惑地看向了杨铁钊，却见杨铁钊只是拉着她坐下，朝她摇着头。
另外一边，杨铁雄阴沉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好转。
尤其是被林释和封曜这样阴阳怪气装神弄鬼的刺激下，杨铁雄已经不打算再装了。
杨铁雄冷冷地朝林释和封曜说着：“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根本没有制造研发出来所谓的新药对吧？”
封曜笑着大方承认：“的确。”
“呵！”
杨铁雄从鼻尖冷冷地呵出一声：“那我看接下来要忧心的，就是你们了，毕竟就算法律会放过你们，广大的网民，也不会放过你们。
想想当年，其实真正害死杨听雪的，正是那些不知所谓的网民么。
他们轻易被带动情绪，自以为正义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对杨听雪进行网络暴力，所以你们要想替杨听雪报仇，应该去找那些当年在网上对杨听雪进行谩骂，让她去死的人，不是么？”
听闻了杨铁雄的话，坐在沙发上的林释不由得用力捏紧了手指。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无耻到这个程度！
如果弄死人不犯法，她现在一定毫不犹豫地，将杨铁雄送去下面见她母亲！
封曜轻轻抿了抿唇，突然提起脚下的步子，朝着杨铁雄走了过去。
杨铁雄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岿然不动。
封曜走到杨铁雄面前，单手撑在沙发的扶手上，慢慢弯下身子：“原来，这么多年，这就是心安理得的原因。”
杨铁雄不习惯封曜的靠近，总觉得封曜身上冰冷妖冶的气势，像是一把刀子一般，在一下一下割开他的伪装。
杨铁雄眸光一沉：“我是不是心安理得又能怎么样？就算你们知道是我又能怎么样？没有证据，你们一样不能奈我何！”
“啧~”
封曜突然啧了一声。
杨铁雄拧着眉，正要起身将封曜推开，却不想封曜竟然抢先一步，一手按住杨铁雄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重新按回在了沙发靠背上。
封曜压低身子，凑到杨铁雄跟前：“谁说我们没有证据了？”
杨铁雄心神一凛。
封曜继续说道：“刚刚是你自己说的，科研报告在谁的手上，就代表谁是凶手，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说完，封曜半眯起眼眸，抬起身子，朝着杨铁雄意味深长一笑。
杨铁雄心下顿时“咯噔”一声。
封曜这么说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已经……
“就算十年前的事情没有证据，那么如果有其他事情可以把你送进监狱，也可以了吧？”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杨老夫人，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因为刚刚封曜和杨铁雄的对话声音十分低，所以周遭的人并没有听见两人说了什么。
杨铁钊和杨一一的注意力都在封曜和杨铁雄的身上，突然听杨老夫人这么说，两人都是一怔。
甚至于，连林释都十分意外地挑了挑眉。
杨一一：“祖母，您说什么？”
杨老夫人缓缓站起身，整个人的气势变得疏冷而又威严，和刚刚简直判若两人。
她看向杨铁雄，声如洪钟，一字一顿：“如果当年你杀害了你妹妹的事情，因为没有证据，没有办法把你送进监狱。
那么如今，你想要杀我，是不是，我可以将你送进监狱！”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空气变得死寂一般的宁静。
封曜疑惑地看向了林释，却发现林释依旧一脸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般。
封曜挑了挑眉。
杨一一和杨铁钊则不淡定了。
杨一一：“祖母你在说什么？爸爸想要杀你？这怎么可能呢？”
杨铁钊也说道：“是啊妈，您是不是搞错了？虽然大哥一直都很有野心，但是对您下毒手这种事……”
杨老夫人不回答杨一一和杨铁钊，而是提起脚下的步子，走到了林释的面前。
杨老夫人：“孩子，对不起，当年是我的自私，我的懦弱，害了你母亲，最后让她客死他乡，留下幼小的你孤苦无依。
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和痛苦中。
我明明知道凶手是我儿子，可是我却没有办法替你母亲报仇。
如今，你出现了，也终于给了我勇气。
是我欠你母亲的，那就让我替你母亲，都讨回来吧！”
说完，杨老夫人又转头看向杨铁雄：“这几年，你给我下了那么多的慢性毒药，每一次，其实我都留有视频证据，只是我一直都没有说出来。
我安心地喝下你给我的毒药，安心地等待着，就是为了等待着会有这么一天。
儿子，你错了，你欠了你妹妹一条命，如今，是该还给她的时候了！”
杨老夫人说着，两行热泪，不禁顺着眼眶流淌了下来。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样。
她已经死了一个女儿了，怎么可能还愿意，再失去一个儿子？
当年杨老爷子将杨家交给她，是想要让她好好的守住这个家，而不是为了看着这个家变得四分五裂。
可她没有办法！
尤其是看见如今的林释，看见她眉眼间，和当年的杨听雪一模一样的坚定，她就知道，她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
“怎么会这样？不！不！不会是这样的！”
杨老夫人的话最先让杨一一接受不了，她不断地念叨着，然后快速地冲到杨铁雄面前：“爸爸，这不是真的是不是？祖母一定是误会了，你没有给祖母下过毒对不对？
你为了她还特意找林释来给她看病，甚至不惜为了林释让我下跪，你这么爱祖母，怎么可能给祖母下毒呢？”
杨一一越说情绪越激动，渐渐地，已经开始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一旁的杨铁钊也上前：“大哥！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给母亲下毒？你明知道我不如你，这个家早晚都是你的！你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你……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面对杨一一和杨铁雄的质问，面对杨老夫人的指控，杨铁雄从头到尾都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像是，他们所说的话，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而林释却已然对杨家这样的破事失去了耐心，凉薄的眉眼充满了燥意。
林释终于开了口：“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处理你们杨家的家事。”
听林释这么说，封曜就知道，小姑娘已经没有耐心了，连忙来到林释跟前，安抚一般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封曜：“知道你已经烦了，要不要玩会手机，剩下的事，我来就好。”
杨家人：“……”
麻烦你搞搞清楚状况先！
这种时候，适合玩手机么？
林释盯着封曜看了两秒，随即不发一言的，竟然真的掏出她那部超出寻常厚度的手机，玩了起来。
杨家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蓦地，空气中突然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笑声是杨铁雄发出来的，此刻的他正双手扶着沙发的扶手，大声朗笑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