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还靠在歪掉的桌子上，平日里戴的眼镜早就已经不知道落到了何处，腮边的青紫和嘴角的伤痕，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里的温文尔雅，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破碎感。
他擎着一双眼睛直直地凝视着面前的林释，凝视着这张他无比熟悉的面容，凝视着林释在说刚刚那番话时，眼底的笃定。
空气安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寂终于垂下了眼眸，苦涩一笑。
他懂了。
他输了。
在林释当初回到杨城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不！
或许更早！
或许在他陪伴着林释十年，林释却只是当他是朋友、是亲人、唯独不是爱人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沈寂抬起头，看了一眼同样有些狼狈破碎的封曜，即便不愿，但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还能怎么做呢？
再继续下去，只会将林释推得越来越远，或许，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我知道了。”
沈寂用力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封曜，也不再去看林释。
他似乎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在劝说自己。
看着这样的沈寂，林释的胸口也不由得有些郁结，但她却什么都没说。
她没处理过这样的情形，也不善于处理跟感情有关的一切问题，把话说得清楚，是她对封曜、对沈寂、对她自己最好的交代。
顿了顿，林释点了点头：“嗯。”
说完一个字，林释随即转身，来到了封曜面前。
看着封曜那张即便是挂了伤，却依旧妖冶的脸，林释忍不住语调凉凉的开口说道：“死了么？”
封曜：“……”
林释：“没死就起来，回家。”
说完，也不等封曜，林释直接提步朝外走。
早知道封曜要她晚半个小时来，是为了和沈寂打一架，她就跟着一起来了。
毕竟打架这种事，她更擅长。
看着林释的背影，封曜眉眼霎时间弯起。
嗯，回家。
封曜单手撑着一旁的桌子腿从地面站了起来，只是动作牵扯到了身上的伤，痛得他忍不住咧开嘴。
然而站起身之后，封曜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走到沈寂面前。
沈寂诧异地抬头看向封曜。
封曜却朝沈寂伸出手。
沈寂想了想，还是不客气地将手搭在了封曜的掌心之上，借助着封曜的力道，站了起来。
然而站起身的第一时间，沈寂并没有松开手，而是借着力道一把拉过封曜。
两人之间的距离霎时间靠近，沈寂用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声音，一字一顿在封曜耳边说道：“你最好好好对她，用你的生命来爱她，如果有一天被我发现你对她不好，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从你身边带走。”
说完，沈寂便想要一把将封曜推开，却不想这一次封曜却牢牢的拉住了沈寂。
封曜：“放心，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封曜声音低沉暗哑，一字一顿，像是在对沈寂警告，也像是在对沈寂做着承诺。
说完，两人各自松开了手，彼此对视了一眼，像是在从对方的眼中找寻着那份肯定。
片刻，沈寂最先露出笑容。
封曜却不甚在意地揉了揉被打坏的嘴角，转身朝外走。
朝有林释的地方走去。
沈寂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突然朝着封曜的背影大喊道：“我说话算话！封曜，你也要说话算话！不然我一定会带她走！”
封曜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沈寂，朝着他挥了挥胳膊。
他也是同样那句话。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让沈寂有那个机会！
……
半山别墅。
封曜瘪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林释绷着脸，动作不怎么温柔地给他上着药。
牵扯到伤口时，疼痛让封曜忍不住“嘶”了一声，林释则没好气地瞪了封曜一眼。
“疼么？”
封曜擎着一双眼，委屈地朝林释点头：“疼。”
林释面无表情地拿着棉签，随即用力地在刚刚的伤口上又是用力按了一下。
封曜：“……谋杀亲夫啊！”
林释没理。
谁让他二十几岁奔三的人了，还这么幼稚，学宇承飞那种脑残去打架。
看着林释宛若蒙着寒霜一般的脸，封曜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我知道，他对你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
所以，即便知道林释会将话说清楚，他也还是先一步去，和沈寂打了一架，虽然幼稚，但只有这样，才能让沈寂将心里的怨气全都撒出来，才能让林释和沈寂之间不再有隔阂。
听闻了封曜的话，林释不由得微微一怔。
原来，封曜这么做，是为了她！
林释手上上药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凝视着封曜的眼睛，而封曜却趁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封曜：“毕竟，为了你我连胳膊都掉过两次，肋骨也折过，挨几拳几脚，有什么所谓？
何况……”
说着，封曜突然向前靠了靠：“还是你觉得，身为你男人，会被单方面殴打？”
封曜越说声音压得越低，距离林释也越近，等到一句话说完，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已经所剩无几，到了呼吸相闻鼻尖相触的地步。
林释就那么擎着一双漂亮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封曜近在尺咫的面容，凝视着那张即便挂了彩受了伤，却依旧妖冶到绝美的脸，心底突然涌出一个冲动。
半山别墅内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周遭的空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蒸腾一般。
蓦地，林释绷着脸，一本正经郑重其事地朝封曜问道：“嘴角还疼么？”
封曜此刻也不像之前那么恣意洒脱了，因为他发现，他原本只是想要逗逗林释，但是越靠近，却越有些控制不住心底想要将林释拥在怀里，狠狠吻她的念头。
所以此时，林释开口发问，封曜只是低低地回了一个字：“嗯？”
一个字，却极尽沙哑性感，撩得要命。
林释继续问道：“如果接吻的话，会有影响么？”
封曜：“？？？”
封曜眼眸骤然间一眯。
林释：“实不相瞒，我想亲你。”
封曜：“……”
如果说之前的封曜还有些克制，那么林释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将封曜的理智和克制，在一瞬间粉碎。
他漆黑的眸子变得暗哑而又危险，下一秒，直接抬起大手抚过林释的后脑。
封曜：“这么巧，我也是。”
话落，封曜主动吻住了林释的唇。
漆黑的夜色下，安静的空气内，只余下唇齿交缠，和映在墙上的，一对交叠的身影。
……
同一时间，另外一边。
秘书向杨铁雄汇报着情况：“对不起杨先生，林伯寰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
杨铁雄简直不敢相信，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失踪了？
杨铁雄沉着一张脸：“人去哪了？”
“这……我们派出去的人已经去找了，但是却没有找到，而且不只是林伯寰，林伯寰的老婆前一阵子好像也失踪了，回来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况就出了问题。
现在，他老婆的儿子正陪着他老婆在医院，我们派去打听的人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