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那个院长俯身看我旁边那个孩子的时候，悄悄睁开了眼。”樊书雨想到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时，还是忍不住皱眉，“他戴着一个面具……挺大的，是一个大头娃娃，眼睛是蓝色，嘴大概咧到这么开。”

樊书雨在自己脸颊旁比划了两下，他当时一瞬间也有被吓到，不过很快就闭上了眼睛，但院长那用沙哑嗓音念出来的话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里：“小乖乖，看起来很快就要成熟了呢，到时候就可以采摘了。”

黄予乐感觉自己手上起了一圈鸡皮疙瘩。

“先进去吧。”樊书雨时刻记着他们的时间问题，“办公室锁门了，证明院长此刻不在办公室里面。”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整个办公室里确实空无一人，黄予乐和樊书雨兵分两路，一人在书柜上翻翻找找，一人在办公桌上看有没有相关的线索。

书柜上大多都是诗歌、童话和一些哲学书籍，黄予乐翻找了半天，最后目光锁定在了第五排书架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一排书比起其他来说突出一点，黄予乐踮着脚，抽出了两本书，果不其然看到了板子上一条细微的缝隙，她试着推拉了两下，最后从暗格里掏出了一份文件袋。

“乐！”樊书雨小声喊了一句她，冲她扬了扬手里一张皱巴巴的纸。

两人凑在一起，一起分享着找到的东西。

樊书雨找到的那张纸应该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字迹很潦草，从背面印出的痕迹来看，主人写的时候应该极其愤怒，樊书雨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最终将纸上地内容辨认清楚了：“他们竟敢……背弃誓言，离了他们，我一样可以继续做！最近又找到了大单子，只要雇一批人，我就可以做大做好。”

他们是谁？

黄予乐皱着眉，拆开了手中的档案袋。

档案袋里装着厚厚一沓的资料，看起来是福利院所有小孩的体检报告。

“莎莉，心脏配型成功……”黄予乐一张一张翻下去，越看越心惊胆寒。

每个进入福利院的流浪小孩，都要进行全方面的体检，这个体检不是为了检查他们的身体是否健康，而是为了看他们体内的器官能不能与一些病了的孩子配型，虽然这个配型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只要完成了一单，就可以给院长带来一大笔收益。

而买卖孩子的事情，院长也一直在干，无论对方要孩子的用途是什么，他从不过问，也不进行回访，孩子在他手中不过是商品，能赚到钱就好了。

“这些资料应该足够给他们定罪了。”黄予乐抽了几张孩子的资料收进自己的发夹里，她不敢全部带走，不然太容易被发现了。

樊书雨则撑着下巴，他还在思考那张纸上的内容：“你说……福利院到底和谁达成了合作？”

黄予乐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从他们昨天进到福利院以来，他们从未看见任何一个身穿教袍的人。

“嗯，而且也没供奉你之前所看到的神像。”樊书雨知道，有关于黄予乐家族被害的线索，在这可能又要断了，“但应该，还有可以查的空间。”

黄予乐其实听完也没有什么感觉，这些年失望的滋味她已经尝试过太多了：“没事，就当做点好事积德了吧。”

“我们要不要提前出去？”樊书雨站起身，揉了揉自己蹲麻的小腿，“这些孩子……处境可不太安全啊。”

他记得有几个孩子的档案都挂上了待出售的标签……要是收养的人家好也就罢了，但万一遇见心思本来就不纯的呢？

再者说了，他和黄予乐也没办法保证福利院查不到是他俩拿走了院长办公室里的这些东西，在不知道年龄药水何时会突然时效的情况下，他俩的处境也不比这些孩子好到哪里去。

黄予乐摇了摇头：“就算我们喝下解药，恢复原本的实力，也不能保证所有孩子的安全，门口那个人应该挺厉害，再说了，整个福利院被空间封锁了，我们要出去会把动静弄得很大。”

“也不是做不到。”月光温柔地打下，樊书雨眼里像是燃起了两团烛火，炯炯有神地望着她，“罗莎，你知道你行的。”

黄予乐一时哑口无言，听着自己曾经的名字从樊书雨口中念出，她有些恍惚。

“你别想。”最终她说道，“我不可能用的。”

制梦药水是耶娄家族最基本的能力，且只要有制梦药水，人人都能借此做梦，高阶的用法是借助药水来制造群体性的梦，极其耗费精神力且只有耶娄家族的人能够做到，黄予乐回想了一下，她已经有四年没有用过制作群体梦境的能力了。

原因很简单，她觉得这份能力带不来什么好的东西，带来的只是家族的厄运。她甚至憎恶着这份能力，也憎恶着怀揣着这份能力却无所作为的自己。

“你都愿意用自己以前的名字了。”樊书雨还是不愿放弃，他一直想解开黄予乐在这方面的心结，让她能有直面过去和自我的勇气，“乐，那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你不必揽在自己身上……能力是你自身的一部分，你应该接纳……”

“只是一时兴起，现在已经后悔了。”黄予乐快速地打断了他的话，“黄予乐这个名字很好，我很喜欢。”

樊书雨深深望了她一眼，没有继续劝说，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一个想法正在逐步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