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钢笔在纸上摩擦,一个完美的签名落成,昭示着一个项目即将开动。
面前的人一动不动,陆淮随口问:“还有什么事吗?”
李牧内心如同天人打架般纠结,听到他的声音后浑身激灵,小声试探道:“陆总,您知道暨小姐结,结婚了吗?”
刺啦——
尖锐的钢笔头划破纸张发出的刺耳的声音。
陆淮猛地抬头,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在说什么鬼话?
李牧扶了扶眼镜框,厚厚的镜片底下的双目低垂,不敢直视他。
他咽了咽唾沫说:“今天来公司的时候,暨小姐是带着她四岁的女儿过来的,刚才还在楼下休息室玩。”
说完他又小声地补充:“我刚才下楼也遇到暨小姐了,她们母,母女俩长得很像,暨小姐也亲口说了那是她女儿,亲生的。”
话落,空气静止,四周气氛凝滞。
一股骇人的气息逐渐蔓延,明明是晴朗明亮,烈日灼灼的夏天,办公室的空调也是最适宜的温度,李牧却如身在寒冬腊月,胳膊起了鸡皮疙瘩。
他微微抬眸,入眼的是陆总阴沉如水的面庞,拧起的浓眉像一座小山,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测。
明明只是寻常的表情,李牧却看出了他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压抑,桌上被揉破纸张和发白的指尖都昭示了他不平静的心情。
过了许久,就在李牧以为时间被停滞时,前方传来微微沙哑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一丝颤抖。
“她跟你说她结婚了?”他问。
李牧心底叹了口气说:“我问了,她点了头。”
“那个小孩是男是女,今年几岁,父亲是谁?”陆淮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李牧低下了头,“抱歉,陆总,这些我暂时还没去查。”
说完他想起什么,“不过陆总,或许他们离婚了呢,毕竟今天我见暨小姐都没有戴婚戒。”
一般结了婚的男女都会戴婚戒,他很确定今天他在暨柔手上没有见到,想必陆总应该也知道,否则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哪里会是现在这种情形。
他想到什么又试探问:“您要看看她们的照片吗?”
话落李牧就听见陆总说了声。
“滚。”
李牧点了点头,迅速出去了。
关上办公室大门时,他似乎听到了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可怜的陆总,大喜大悲莫过于如此吧?
办公室里,陆淮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双手撑在太阳穴,修长的手指插入浓密粗硬的头发中,面容低垂着看不见任何的表情。
她结婚了。
她有孩子了。
她承认了。
.........
再次见到她的喜悦,听到她对陈柯不在意的窃喜,被他压在心底的念头,被这一个个的消息砸得消失殆尽。
陆淮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可笑。
可笑地坚守着心中那遥遥无期的一丝期盼。
他轻笑一声,接着是充满痛苦压抑的闷笑,一声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