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放着四碟小菜,张凡仰头牛饮竹叶青,目光随即望向酒肆外的街道。
炙烈的阳光照在地上,飘起淡淡的热气。
一些刚插完秧的农夫,拿起挂在脖颈上的毛巾,擦掉额头滴落的汗水,抱怨着天气太热。
孩子们蹦蹦跳跳着追逐,竹蜻蜓搓弄几下飞了上去,在欢笑声中缓缓落地。
两名戴着斗笠的修行者,走的又急又快,发现独轮车拦住前头,二话没说抄起钢棍,捣毁车轱辘。
农夫一脸怒容,看到他们兵器上镌刻的‘一’和蓝白相间的绸缎长衫,顿时悚然失色,慌忙跪趴倒地磕头求饶。
张凡略微失神,一个月前,死里逃生的一幕浮现脑海。
跌倒的棕熊咆哮挥爪,仍是无法摆脱越聚越多的赤土。
张凡拾起短枪掂了掂,跨步冲前,投射飞出,牙齿溢出的鲜血喷涌,澎湃盈满的力量逐渐消散。
棕熊单掌挥拍,未曾将驰射的短枪放在眼里,没曾想此次螺旋的枪尖,毫不费劲地钻破肩胛,径直没入赤土之中。
吃痛的它双掌挥动,浩瀚音波化作无形攻势,千米长的甬道有无数的石块脱落,下方青石铺砌的地面塌陷,从幽黑的底部传来呼啸,如受伤的野兽发出的嘶吼。
来到秘穴外,圆月悬空皎洁,周边并没有外人发现此处的异常。
这次死里逃生算是十分走运,作为棕熊武士的传承,葫芦里的丹药和宝刀都算是物有所值。
葫芦里的疗伤丹药效果极佳,只是越阶提升实力的伤害实在太大,
一时半会难以让伤势痊愈。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事,葫芦里居然还有两颗护脉丹,也正是赤家家主四处托人寻找的珍贵丹药。
想到这,张凡嘴角扬起微笑。
修行者要想在境界上精进,除了自身的刻苦训练,还需要充足的资源供应。
他不愿依附家族,做一枚任人操控的棋子,要想摆脱当前的窘境,那么就只能斗智斗勇,通过与别人争斗,掠夺更多的资源用于修炼。
先前张凡杀了陈府的奴仆,陈家人为什么不追究,即便族长知道他的恶行也并未阻止,终归到底死的只是外族下人。
个体与庞大的宗族相比,无异于蚍蜉撼树,张凡看似得罪了所有人,实际上没有得罪一个真正的大人物。
弱小,是张凡的头衔,同样也是保护伞。
随着争夺的资源越来越多,直到他所展现的实力威胁到宗族,那么矛盾就会日渐激化。
如今棕熊武士传承的出现,成为绝佳的及时雨。
脑海里有许多强大的功法,而传承提供的资源,能让他在脱离宗族的情况下飞速成长,等到时机成熟,他完全能凭借自身实力,拒绝任何势力抛来的橄榄枝。
加入宗族看似没有坏处,实则身为体制的一员,弃车保帅之举屡见不鲜,更何况他只有丙级资质,家族并不会花费大量资源砸在他身上,甚至极有可能在危难之际将他当成炮灰。
他呷了口酒水,下定决心改天重返秘穴,棕熊武士身为藏宝狂人,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储藏,当然打劫这件事还不能中断,要不然容易惹人怀疑。
转念一想,张凡蹙起眉头,想起了其他事。
与同窗对打掣肘太多,反倒是上次与幻影棕熊的打斗,虽有些惊险,但那种放开手脚的打斗,带来的好处不小,就连境界也不经意间迈入战者中段。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小二结账!”
山势莽莽,绿林成茵,阳光透过枝叶,形成斑驳的光点洒落。
树荫下的张凡警惕前行,随时提防着周边的动静。
此处的树林远离山寨,张凡没有返回的迹象,反倒往森林的外围走去。
以战者境的修为独自探险,在许多修行者眼里无异于找死,天灾、人祸、猛兽、诸多不稳定因素,哪怕是战师级的修行者也需要再三掂量。
张凡掌心的汗水沁湿刀柄,时刻紧绷的神经不敢有半分松懈。
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张凡这才转身往中山赶去。
永恒山各处分布的势力不少,当属三大家族实力雄厚,他们分别是一方寨、天龙寨、地虎寨,其中一方寨占据前山,天龙寨在中山,地虎寨在后山。
约莫半刻钟,张凡走得疲乏,背靠着大磐石坐下休息。
遥遥望见山脚下升起的炊烟,张凡又往山腰靠近,往下方看发现那是片居住将近千户的村庄,周边被宽敞的河流围绕,阳光挥洒在粼粼波光的河面,隐约可见一些往来的竹筏。
为了找个歇脚处,张凡加快了脚程往山下赶,忽然一阵哼哼唧唧的低吼声从草丛深处传来。
循着声源走去,张峰躲在磐石后拨开野草,被兽夹子困住的山猪,正在和老鹰展开激战。
如利箭般的身躯冲射而去,挥舞的羽翼急速震动,锋利的爪子轻轻拢合,抓破山猪脊背的皮肤。
并不时依靠展开的羽翼,在空中做出回旋打转的动作。
山猪行动受阻,活动范围区域太小,只能任由老鹰肆虐。
就在它俯冲翱翔,决定给予山猪致命一击时,破空之声骤然响起,螺旋飞射的短枪冲射而来。
老鹰倾身振翅,灵巧避开短枪,筋疲力尽的山猪,拼尽全力纵跃起跳,张开腥臭的利齿紧紧咬住鹰头,双双落地的两者相互角力,老鹰不断扑动着翅膀,终究还是被山猪咬下脑袋,而山猪的奋力一击,也耗尽了全部的体力轰然倒地。
“今晚算是有口福了。”
张凡走到它们跟前,用脚踢了踢它们的身体。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交谈声。
“陈哥,要论打猎的本事,我们这几个还得向你多学啊。”
“老爷子是个厉害人物,陈哥得到真传,就算是一般的修行者都未必是对手。”
铁磁摩擦的嗓音随即响起。
“你们啊尽说好听的,走,去看看今天有什么收获。”
言语间,四名猎手从树林的一侧走来。
为首的猎人腰细肩阔,豹首燕颔,双目开阖似有精光闪烁,身后背负着一壶箭,手里拎着长弓。
看到张凡站在野猪旁,立刻沉下脸低喝:“哪里来的小屁孩,敢打老子的主意。”
“老子?”张凡冷冰冰地眯起了眼睛,下一刻手里的短枪猛力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