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急急忙忙走去灵堂,僧道正绕着棺木诵经,低沉悠长的诵声让沉重的心境慢慢平静下来。傅云晚跪在灵前无声念诵,想起四年前母亲过世时她也曾这样跪在灵前诵经,那时有谢旃陪她,他们才刚相识,她并不敢麻烦他,可他那样好,她是全不懂丧葬这些规矩的,傅家不管,全都是他轻言细语,一处处指点着她,母亲才走得没那么狼狈。
如今,却是她循着他的指点,来送他走。檀郎啊檀郎,我好想你,我真该随你一道走的……
桓宣看着她,百思不得其解。好像一夜之间,一切又都打回七天前他们刚见面时的生疏,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夜分开时已经很晚了,不可能见外人,也没听说发生过什么事,那就只有荀媪。
“大将军,”段祥急急走来,“刘止不见了!”
“大将军,”阍人一路奔过来,“宫中有旨!”
脚步杂沓声中,王平安捧着圣旨走到面前,刷一声展开:“河阳供马屡有迟滞,致军中缺马,贻误战机,着大将军桓宣即刻前往督办,克期交付六镇,不得延误。”
嘴角含笑看着桓宣:“桓大将军,接旨吧。”
女儿们愣了下,有摇头的,有不明白什么意思的,也有胆子小不敢说话的,几个胆大机灵的很快应道:“想呀。”
只有两三个人,比她想象的少得多,但万事开头难,总要走出去这第一步才行。傅云晚点点头:“想学的话我来教你们,你们回去跟爷娘说一声,以后还是这个时间,跟着李夫人学完裁剪缝纫就来跟我学认字读书,每天加上半个时辰时间,好不好?”
众人都觉新鲜,三三两两答应着,傅云晚含笑看着,胸中生出无限感慨。想起何英,想起顾五娘,想起一路上见过听过的女孩子们,有许多事她无能为力,但也有很多事,她可以做点什么。她得为她们做点什么。
这天剩下的时间里合府的人全都调动起来帮忙,有裁纸的,有去买墨买笔的,有去镇上搜罗书籍的,也有收拾屋子作讲堂的,傅云晚独自在拟章程,备案牍,回忆着母亲和顾玄素当时教她的情形,仔细选了明天要讲的内容,一遍遍斟酌准备着。
阿金认字虽然不多,但也能写点简单的,此时在旁边帮着描帖子,鼓足勇气说道:“夫人。”
傅云晚抬眼,阿金眼巴巴看着:“明天教的话,能不能也教教她们算数算账?”
傅云晚豁然开朗。比起认字,算数的确是更实用,更迫在眉睫的事,不认字也能过活,不会算数算不清账目,生活却有莫大的不便。她该教些实用的东西,毕竟她的初心,也是为了让这些女儿们以后过得更好些。夸赞道:“你想得很周全,那么明天我也教她们算数。”
傅云晚明白她的顾虑。这几个月里她走了许多地方,对于民生疾苦比先前认识深刻得多,一碗茶几个果子几块碎布不值什么,然而对于穷苦人家来说都是极难得的好东西,况且六镇本来就穷,这些女儿家恐怕整日都得做活养家,又如何能说服这些人家让她们多留半个时辰,学些暂时看起来没太大用处的东西呢?
思忖着:“那就管一顿晚饭,来学认字算账的每人再给一套衣服两双鞋。钱我出,不从公中走账。”
阿金红着脸谦逊,李秋又说道:“我想着加多这半个时辰虽然不算什么,但她们家里也未必肯让她们多待半个时辰,都指着她们回去干活呢。先前能来我这里就是因为时常给她们点零碎布料做点东西,又能吃茶果点心,给家里省一顿饭,如今再多半个时辰,就怕有的人就不来了。”
傅云晚心里一动:“是有什么缘故吗?”
“是前些天张家小四跟奴婢说的,”阿金自己觉得冒昧,很不好意思,“镇上逢五逢十有集,她时常去卖点蘑菇山货,但她不会算数总算不清账目,有好几次收少了钱回家以后挨打,奴婢记得夫人算账算得又快又好,要么教教她?”
饭食、衣服鞋袜,都是最实用最急需的,贫苦人家一件衣服缝缝补补能穿好多年,便是看在这个份上,那些人家也会让女儿来的。
“这就好了,肯定能来。”李秋放了心,“还是我来出钱吧,娇儿往家里捎了不少钱,我平常吃的用的都是府里供给,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这钱我出。”
“我有钱呢。”傅云晚连忙拦住。
顾家给的财物大多留在江东不曾带来,但是桓宣给了她很多。从前他的私账是王澍在管,她去范阳头一天王澍就把账目和钥匙都给了她,晋封的时候赏的许多财物桓宣也都交给了她,他说以后他的东西都是她管,随便她用。他心肠那样好,必定不会反对她拿出来做这些事。
这天几个人商量了又商量,安排了又安排,到半夜时才觉得诸事妥当,第二天下午那些女儿们里的时候,府里已经专门收拾了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