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宣看着前方。从密报来看,那人对沿江州郡的防卫极为熟悉,若是北人,更奇的是代军受袭后朝廷的援助全都被他料中,就好像对于朝廷的兵力部署也吃得极透似的,这种情况非是长期在代国生活不可能得知,连援军也一锅端了,又怎么可能帮着南人攻击自家?但在代国的南人没有能混迹军中了解到这个地步的,沉吟着:“说不准。”
范轨看他不肯说,自己说了下去:“我总觉得像是在这边待过的南人,你跟他们来往的多,闲时再想想,有消息了给我传个信。”
桓宣点头应下,以为他要走,他却继续说了下去:“陛下已决定革除南北之分,还有一事要跟你商议,准许南人从军入朝。”
王夫人一下子变了脸色。先前只是猜疑,如今确定无疑,极力压着怒意:“是谁的,弃奴?”
谢旃顿了顿:“是。”
王夫人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急怒之下脱口而出:“那你还跟顾家说要娶她?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找一个出身不好又不检点的?”
听见他突然抬高的声音:“母亲!”
王夫人心中一凛,抬眼,谢旃肃然着神色:“母亲还记得当初弃奴到家里的来的时候,母亲是怎么说的吗?”
王夫人愣了下,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个,然而年深日久,如何还能记得?“不记得。”
“不是她的错,也不是弃奴的错,”谢旃沉沉地吐着气,心里如同刀割一般,“都是儿子的错。”
“出身不是她的错,那么她与弃奴呢?”王夫人抬起头,“你才刚离开邺京,她就跟弃奴……这样朝三暮四薄情寡义的女子,你为什么还要留恋?”
“当时所有人都嫌弃弃奴的出身,瞧不起他的母亲失身于北人,唯独母亲和父亲说,出身不能决定一切,他母亲也很了不起,在这么艰难的世道里独自抚养他长大。”谢旃沉声道,“这么多年,儿子始终记得母亲的话。”
王夫人怔了下,恍然想起许多年前,谢旃才从牢狱中带了桓宣回府时,她与谢凛仿佛是有这么一段对话。那时候兖州收复不久,类似桓宣这种身世的不在少数,在城中处处受人排挤唾弃,她与谢凛商议许久,都觉得不能以出身论好恶,是以决定收养桓宣,以期扭转城中这股不良的风气。
王夫人看着他,他垂下眼皮:“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我离开邺京时就知道元辂盯上了她,我本该带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