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意是想返回皇宫的朱棣，骑在马背上，脑海中回想着刚才和张軏交谈过程，越想越觉得有趣。

不知不觉，反而骑马来到南京城外的一座寺庙前。

寺庙香火鼎盛，即便已近傍晚，香客依旧络绎不绝，来往匆匆。

朱棣身处其间，穿着便服，只像个寻常香客，并没有引起路人们的注意。

抬头看向寺庙前的牌匾，只见写着“鸡鸣寺”字样。

此处正是姚广孝所在的寺庙。

协助朱棣成为皇帝后，姚广孝依然秉持着从前习惯，住在寺庙中，朝会，或是朱棣召见，他才会前往皇宫。

当然，朱棣也会经常来到鸡鸣寺，听姚广孝讲经。

没想到自己走着走着，竟然到这来了。

朱棣回头瞪了亦失哈一眼：“我不是要回宫吗，怎么到这来了，你也不提醒一声。”

“这......陛下......”亦失哈有苦说不出。

我也想提醒啊，但谁知道您的想法，我还以为您就是想到这来的呢。

朱棣见状，道：“也好，难得今日出宫，正好朕也想见见道衍。”

说罢，翻身下马，进到寺庙中。

这时有寺庙里的小僧看到朱棣，自然认得，连忙上前招待，牵引着朱棣见到寺庙内。

没过一会。

静谧的房间里，姚广孝和朱棣相对而坐。

朱棣又把刚才的问题重新再问一遍：“道衍，你说，有人落水后会突然开了悟吗？”

姚广孝一听这话，再联想张軏落水一事。

顿时想到，肯定是陛下今日见到张軏后发生了什么，而张軏给了朱棣极大的惊讶。

姚广孝摇了摇头道：“臣未曾听闻。”

“但朕今日确实亲眼所见。”

朱棣道：“从前你也是见过世美的小儿子的，他曾经还找你摸过骨呢，你觉得这小子如何？”

“臣观此子天真无邪，绝圣弃智。”

说好听点叫弃绝聪明才智，返璞归真，有老子庄子无为而治的思想。

说不好听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朱棣对着评价不置可否，因为，对于曾经的张軏，他也是差不多的评价。

对于张家，他更多的关注点反而是长子张辅，这是真正的大将之材。

朱棣和姚广孝说起今天和张軏遇见的经过。

以及张軏那番迁都的分析评价。

姚广孝听过，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讶，之前见过的那小子可一点都不想陛下说的这样子啊。

“那孩子竟然如此才智？”

朱棣颔首，道：“是啊，朕也感到心惊。关于迁都一事，朕思来想去，除了你我，鲜少有人知晓，而想要根绝这千丝万缕的线索猜测出迁都，可能性也极低，那小子仅凭借如今朝堂官员南北归属就能猜出七七八八。”

如果非要往这方面去想，得出迁都结论不足为奇。

但问题在于，根本没有人知道，没有头绪，就像很多问题不告诉你有这个可能，你一辈子也不会想到一样，而张軏就是凭借种种问题，猜想到这可能。

倒是和张軏那句，由条件推导出结论类似，但这聪明才智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而这也是让朱棣感到无比诧异的事。

姚广孝说道：“若是如此，此子日后长成，恐怕会是大才，是我大明之幸啊。”

若是这人是其他人，姚广孝可能不会说这话，但张軏是张家人，是张玉的儿子，靖难参与者，绝对的自己人！

朱棣闻言点点头：“只是他尚还年幼，还需拷打。”

他可还记得，最后离开的时候，张軏还不留自己，怕自己回头打小报告里。

嘴里还念念叨叨什么损失很大，张家穷困潦倒。

越想朱棣越觉得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