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琅不由自主地悄悄说了出来

坐在一旁的齐衡源和钟五龙立马警觉，对视一眼

齐衡源率先开口

“王爷，人类只不过是披着文明外衣的野兽罢了，在兽群的争斗中，弱小的雌性与幼崽先来都会面临着牺牲的风险，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可以说出是您连累了夫人这种话，您没有连累夫人，我想夫人在当初与您成亲之时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们日后再给夫人加派人手护卫便是，您不要自责”

钟五龙拧了齐衡源大腿一下，虽然大致意思没啥问题，但他怎么听，怎么觉得说的有问题，搞得好像夫人肯定会牺牲似的

“王爷，帝都也是战场，我们就像在战场上那样，把所有敌人击溃不就完了，等所有敌人都没了，夫人自然就安全了”

沈钧琅望着马车外飞逝的街景，有气无力的说道

“是啊，琳儿曾经就对我说过，她知道嫁给我，就等于处在帝都权力斗争的风暴眼，她也说过会为我做出牺牲，我也觉得自己能保护她的安全，可是现在，我有些迷茫，有些疲惫，帝都里究竟还有多少敌人在黑暗之中盯着我，盯着琳儿，他们都是谁，他们都有多少人”

“五龙啊，帝都和战场不一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上一次，去的那个洞穴，时候搜查出一些信件，信件上的人物，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却在通篇研究如何杀掉琳儿”

“在上一次七夕节遇刺，渔明阳查出了宁安客栈，不知是我常年在外征战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孤陋寡闻，我也没听说过，并且派人去城西调查了好几天也没有结果，或许，那次七夕遇刺真的是其他势力所为”

“我明明征战四方，百战百胜，以为自己荡清寰宇，天下无敌，实际上回头望去，四周全是敌人，我连自己的夫人都保护不了”

其实，自很久之前开始，沈钧琅的心境发生了改变

他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和价值，权力究竟是否值得他为之不择手段

他开始怀疑自己过去的决定和行为，意识到他曾经沉迷于权力的虚荣和控制欲，却忽略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和温暖

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的挣扎与痛苦逐渐加重，最终在玉蝉这里被点燃

他想起了惨死在辽东叛乱时的亲人们

想起了在平叛过程中，尸横遍野、涂炭生灵的大地

想起了怀帝在泰山封禅之际，赐予自己护国公的爵位

想起了怀帝在临死之前，拉着自己的手，封自己为摄政王，并叮嘱保护沈楷贤的嘱托

想起了沈楷贤在即位宣帝后，对自己的言听计从

想起了那多位无辜身亡的未婚妻

想起了夫人那含泪的微笑，以及她那微不足道的决心

“僭越之事，真的是对的吗”

沈钧琅轻轻的发出了深入灵魂的拷问

他想要的太多了，想要四海升平，想要无上荣光，想要家庭美满，想要万人臣服

手掌越张越大，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抓不住

良久无言，马车已行至府邸

沈钧琅在钟五龙和齐衡源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抬头看了看“摄政王府”几个大字

竟莫名觉得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