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某处流水庭院内
一个男人正在溪水旁弹着琴,旁边的茶桌上放着上好的庐山云雾,氤氲的芬芳与美妙的琴声格外相配
他穿着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琴声如疾风绕丛林,心在颤抖,声声犹如松风吼
他的身后,一个书生样貌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过来,跪坐在他的旁边,默不作声,似是在欣赏琴声,又或是在等待演奏者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注意到了书生的存在,弹琴的双手虽未停歇,但还是缓缓开口问道
“仲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名叫仲涯的书生立刻跪拜,轻轻说道
“先生,沈钧琅回来了”
男人非常惊讶,弹琴的双手也迟钝了一下,音调有明显的偏差
“他的大军从帝都到晋安,来回也得需要大半个月,更别说还要攻破城池,晋安的城池我是知道的,没个十天半个月攻不下来,他是怎么做到半个月就得胜还朝的”
仲涯依旧跪伏在地上
“先生,我们的探子说,沈钧琅并没有带他的20万大军,他让那20万大军缓慢前进,给谢京造成他还很远的假象,然后自己亲率3万骑兵和他的[百战破军营],千里奔袭,三天就到了谢京城下”
“此时的谢京还完全没做好战斗准备,瞬间慌了神,城外修筑战壕沟堑的数万将士,瞬间成了俘虏,从各郡调拨来的物资军需来不及运到城里,也统统被沈钧琅缴获”
男人停下了摆弄琴弦的双手,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起来
“即便如此,晋安城坚,沈钧琅只有骑兵,根本无法攻城,至少也可以守上半个月,怎会如此迅速地被攻破”
仲涯面部微微冒汗,声音有些发颤
“这就是沈钧琅的可怕之处,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3万骑兵根本就不攻城,每天绕着晋安城跑,看到有通风报信的就直接捉获,沈钧琅还向城里面递话,这一次平叛,想要铲除的人只有谢京一人,其余人可以视情况戴罪立功不予追究,否则,等到他50万大军赶到,整座晋安城,别想留一个活口”
“大家都知道沈钧琅的残暴,都知道他真的敢屠城,也知道他真的有那么多兵马,之前未战先败,数万将士被俘,粮草物资被截获,城内的士气已经大跌,现在又有屠城的阴云,也就有了反对谢京的人”
“最开始是底层的平民,谢京抢了他们的粮,又抢了他们的人,现在又有了生命危险,立刻就围堵谢京府邸;再后来是一般士兵,他们根本不想造反,所以就消极怠工;最后是各位将领,他们本来就是两面派,一方面不敢反抗沈钧琅,另一方面又想抬高身价,所以才勉强跟着谢京造反,既然沈钧琅给了只诛杀谢京的这个机会,那他们就得把握住了”
“于是,三天之后,谢京就被生擒,晋安打开城门向沈钧琅投降,沈钧琅在菜市场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谢京满门抄斩,兵不血刃就平息了叛乱”
男子喝完茶水,从衣袖中取出手帕,擦了擦嘴唇,将手放到仲涯的头上,轻轻抚摸
“以前我一直认为沈钧琅这个人一流的统帅能力和战斗能力是他战无不胜的关键,没想到他竟然还有揣测别人心理的能力,果然还是不能与他为敌,桓阴没对他夫人做什么吧”
仲涯依旧是趴着说话
“回先生,沈钧琅一回帝都就像什么都知道一样,直奔城北郊外桓阴的洞穴去了,我在附近观察,只看到他的夫人身上很多伤口,是被抱着出来的,看上去没什么大碍,我没敢进洞穴,但我可以肯定桓阴肯定死了,因为沈钧琅出来的时候,身上很多血”
男子将仲涯轻轻扶起,面带和蔼的微笑
“仲涯,告诉所有人,从今天起,谁也不许再靠近沈钧琅以及他身边的人,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行动,全都蛰伏吧”
“是”
仲涯领命之后,边后退着悄然离开了
男子站起身,望着院子里的流水,似是怅然若失,脸上露出意味难寻的微笑,他端起茶杯,倒满了茶水,倾泻在流水之上
“桓阴,虽然不知道你这几天都想明白了什么,但至少还是得恭喜你,十几年的包袱与枷锁,你终于得到解脱了,愿你在另一方天地,可以拥有幸福的人生,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茗茶祝你安好”
...
沈钧琅风驰电掣般击溃叛军的传奇,不仅使他在军中、朝堂的威望更胜以往,还压制住了帝都各处不断翻涌的暗流
就连殿阁大学士李翎水都没有预料到他动作如此之快,在与胡斯域、盛不凡等人商议过后,认为中策已经流产,只能去城西宁安客栈,找到白面刀王取消掉对玉蝉的暗杀令,全力支持断梦楼行动
丞相栗祐简的派系开始出现了一股新的流派,那便是沈钧琅也是士族,他们实际上跟沈钧琅是一家人,跟着沈钧琅才能让士族得到真正的复兴
于是越来越多栗祐简身边的党羽开始向沈钧琅身边聚拢,栗祐简自觉心力交瘁,无力阻止,便称病想要告老还乡,但宣帝不准
八月十五,趁着中秋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