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外,黄沙漫天。
一望无际的大漠上除了星星点点的骸骨反射着惨白色的光,看不到一丁点旁的颜色。
一处沙丘的背阴处却孤零零的蹲着个少年同一匹高大的骆驼。
谢祁宁蹲在好不容易找到的阴凉处甚是忧郁,一忧郁他就很喜欢叹息,可他叹了好半天,忧郁的情绪并没有降低半分。
他已经在这处蹲半天了,蹲的腿很酸,但是如果坐下,这滚烫的黄沙又会把他的屁股给烫熟,这两相为难之下,便很容易让人的心情再次忧郁。
他又叹了一口气,慎重且十分认真的思索了他忧郁的原因,然后发现究根结底是因为一本书。
书上说,官家小姐们都喜欢到处游历,一到大漠往往都会迷失方向,然后他会从天而降,救小姐出苦海,从此才子佳人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可他在这大漠里晃荡了三天,却连个人影都没撞见。
自然,他不会明白,他看的书不是什么正经书,正经的官家小姐也没人会跑到大漠里四处游历。
火辣辣的太阳慢悠悠的爬到头顶,他所处身的阴影处就更小了,他推了推一旁的骆驼再度往里挤了挤,便又是叹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叹完,四周就突然起了阵风,风不大,却是扬起漫天的黄沙兜头撒在了他的脸上。
谢祁宁面皮颤了颤,“呸呸”吐了好几下,颤巍巍的对着老天比了个中指,
道:“贼老天,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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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这般毒辣的天应当是没有人会选择此时在大漠中行走,只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谢祁宁姑且算是一位,连绵起伏的沙丘上又兀自出现了另外两位,还是两个被追杀的倒霉蛋,慢慢悠悠的就向着同谢祁宁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一身黑衣的侍卫秦墨眉头紧紧拧着,眉目忧郁的抬头望了望天,又低头望了望地,长吁短叹了好半天忧愁道:“殿下,咱们的水已经不多了,再找不到水源,我们恐怕走不出大漠了。”
另一边一身青衫的如玉公子名叫宋怀瑾,形容十分冷静,听得此言只掀了掀眼皮,略微思索了片刻沉吟出声:“无妨,一直跟着太阳的方向走我们总能走出去的。”
公子面色惨白如纸,开口却是十分淡定十分有自信,想必对于走出眼下这般困境是十分胸有成竹。
秦墨不着痕迹的抬眼又是望了望天,却是有些困惑,太阳的方向一直在不停变换,什么道理跟着太阳就能走出去?
自然,他是个聪明人,晓得不能拆自家主子的台,便只恭敬的行礼道:“是,殿下。”
沙漠中两个伶仃的影子被日光拉的很长,虽说已是秋初,火辣辣的太阳依旧在毫不留情的炙烤着大地。
又走了好一阵光景,秦墨擦了擦汗,拿出别在腰间的水囊晃了晃,小心的递向宋怀瑾:“水囊里还有点水,殿下喝点水吧,您身上还有伤,这样下去是撑不住的。”
宋怀瑾只是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看了前方一眼,一双狭长的眸子依旧很没有精神的半阖着,有些恹恹的开口:“先留着吧,水如果再没有了,我们就真的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况且我现在不想喝水,我有些困了,想睡觉。”
他穿的青衫上还有刀剑划破的痕迹,染着斑斑点点早已干涸的血迹。
秦墨一听当即大惊失色:“殿下您可千万别睡啊,不然就要醒不过来了。”
宋怀瑾狭长幽深的凤眸安安静静的瞥了他一眼,顿了顿继而道:“秦墨你跟在我身边都这么久了还是这么无趣,都听不出我在逗你玩吗。”
…………
不知又过了多久,天色逐渐昏暗了起来,沙漠尽头处,太阳已落入地平线,另一边,皎白如银盘的月亮逐渐升起。
“叮咚,叮咚……”
远处似乎传来了悠扬的驼铃声。
秦墨停下步子侧耳倾听,宋怀瑾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凝眸看向远方,皎洁的月光下,可以看到一个人影骑着骆驼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这个时机,是敌是友很难说,宋怀瑾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淡漠的表情上隐隐有些烦躁。
秦墨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唇瓣紧紧抿着,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挡在宋怀瑾身前。
人影,骆驼影逐渐逼近,却是一个少年踏月而来。
剑眉星目,一身宽大的灰色衣袍,腰间带子松松垮垮的系着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头上也只是随意用木簪挽了个有些蓬乱的发髻。
虽说是这身灰扑扑的打扮,少年昳丽又精致的面容依旧让人眼前一亮。
“公子小心。”秦墨满脸防备的看向突然出现的少年,很是自然的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