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很是笃定,孟扶一怔,心里疑惑:
“夫人为何如此说,侯爷明明是心善之人,今日我们入府后,他得知确为我们救了夫人,不仅亲自道谢,还吩咐赏千金,离府时,见日头晚了,又留我们宿一夜,说,等明日再让轿夫送我们回去,怎会要杀我们。”
听她如此反驳,纪肖韵一愣,不由嗤笑道,:“他倒一贯爱装,你们没能看透他也正常,只恐明日他要嘱咐轿夫的,并不是送你们回家里,而是去化人场!”语调讽刺十足。
“什么!”孟扶大惊:“夫人是在骗我们吧!”
“我骗你们做什么?”过了一会,她突然叹了口气,道:“你们今夜便逃出去吧,晚间侯府守卫薄弱,你们定有机会。”
说完,她又跪到地上,去誊抄那经文。
空气静默半晌,孟扶突然问:“夫人不随我们一道么?”
纪肖韵写字的动作一顿,摇头:“不了。”
孟扶没反应,只长久盯着她洗得发白的长褂,思量片刻后,道:
“戌半时, 我和六郎在侯爷书房的内看得清楚,夫人在侯府的日子并不爽利,所以容小女冒犯,实在想不通夫人何故拒我?”
纪肖韵猛地抬头看她,不可置信。
“夫人不用惊讶,早在一路的细节里,就已道明了真相,侯爷他并不重夫人您,”说到这,孟扶顿了顿,再道:
“侯爷不重夫人,夫人您却要执意留下,其中定有隐情,只是苦海里的日子难熬,深院里不见光,夫人何必要苦苦守着真心话,或许得未尝有尝的一试,能冲破桎梏,获得新生,如此良机,夫人真的不动心么?”
孟扶说完,迟迟不见纪肖韵有动静,不由有些丧气,左顾右盼间发现宫翊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眸中有情绪深邃不可得知,她心下奇怪,想上前询问一番,便听见旁边人缓缓开了口,语调低沉,她只得停下脚步去细听。
“三年前,因为家贫,父亲将我卖身至了南渊侯府,自那时起我开始在侯府祠堂里做打扫活计。
侯府里日子难熬重复,却并非没盼头,一年中元节气里,仆从们聚餐,我结识了侯府侍卫阿琛,一来二去间,便有了情意,我和他相约,希望能努力做好活计,好早日出侯府成亲。
琮宁第十年五月十七号,那日阴天,我同他因夜间绣帕子出去换钱的事产生了纷争,大吵一架谁都不让谁。
因为那事,一整日里我心神不宁,竟在擦拭夫人牌位时出了差错,将那牌位不甚磕至了供桌上,划开了一裂痕,那时,侯爷便在我身旁看着,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哪料他并没罚我,只夜间唤我来书房,问我愿不愿意嫁与他为正妻。
我一鄙陋卑贱之人,怎配 ,我一鄙陋卑贱之人,怎敢拒绝。
新婚夜里,我着红衣,画正妆,他坐高堂上,冷眉冷眼看着我,让我跪朝祠堂,边磕头边认错,始终重复着那句‘婢子知错了,请夫人原谅’。
我曾经逃过一次,扮成乞儿的模样,直至出了京城后才被抓回去,衣衫褴褛里,他为震慑我,让我不敢再犯,竟当我亲自砍去阿琛一足,那是我同他成亲后第一次再见阿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