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二公子被踩疼了,俊脸皱成一团,抱着脚原地直跳,不解道:“你踩我作甚?”
眼见自家夫君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双吉头一扭,脚步一快,越过他独自跑了!
尚二公子好委屈地回来找娘亲告状,锦夫人一听,便取笑他:“你夸别人家的小娘子,惹了自家小娘子吃味了还没意识到错处?”
经娘亲提点,尚二公子才转怒为喜,得知小媳妇在乎自己,马上脚也不疼了乐颠颠回屋哄媳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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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
尚大公子送王家千金回府正是赶上了晚膳时候,盛情之下留了他一餐。待出门回府已是戌时末。
坐在马车上倒还不觉得秋凉,下了马车后寒风冷冽,早有丫鬟将披风备好在门口,待大公子的马车一映入眼帘便迎了上去。
年轻的贵公子自若地任丫鬟披上披风,迈步进府。
尚府的大门关上,这夜若无意外事便不会再打开了。
进屋回房,大公子洗净了一身的风尘,换上了寝衣,刚准备歇下。
早已等候许久的主母尚氏便入了屋。
那尚氏生得当真是绝代风华,可惜面相太过严肃,令她失了女子自身的娇媚。
“益哥儿。”
尚氏进屋。
大公子重新披上外衣端坐,“母亲深夜到访有何事?”
尚氏坐在榻前,瞧着令她自豪的儿子。她回忆着自己嫁入尚府头五年都没得生育,看着那些妾室们个个生子,虽只是姑娘家可也令她眼热。后终于诞下嫡女,她虽失落不是嫡子也算是疼爱入骨。
终于又在数年后诞下了尚中丞的嫡长子,那时她扬眉吐气意气风发。本以为自此能母凭子贵令夫君尊敬爱护。
可她终究是发现,自己虽母凭子贵得到尊敬,但与夫君由始至终只能相敬如宾……
到底不是他满心欢喜的女子啊!
于是尚氏来了大公子的屋里,关切问道:“今日王家千金来府,你可真心欢喜她?”
“母亲因何要提这事?”
尚氏仔细瞧着儿子的脸色,自打定了这门亲事,他便不咸不淡地。她忽地想起自生了他便一直省心从不操心,便问:“你跟娘说,你其实更属意祝家小姐?”
大公子略皱眉头,“难道临到头了我还能再换一门媳妇?”
“自是不能了。不过若能说服祝家纳那嫡女为妾室……”
“您觉得人家会愿意一个嫡小姐来当一个不入流的妾室?”
尚氏默了下,然后又起身,“你先歇息罢。”人又走了。
尚大公子皱眉,实在不解母亲今日风火来一趟到底所欲哪般?
其实主母尚氏愿来,倒还是她昨日去吃别府吃茶时,与那祝家主母一道闲聊,祝氏言语间有意无意透露祝家嫡小姐自打动植园一见后,待尚大公子是一见倾心,茶饭不思地……
主母尚氏虽爱子,也知晓这富贵人家的亲事从不由自己作主,虽有心要给儿子娶个欢喜的,可这欢喜的也得是从门当户对里挑……到底人心贪婪想要十全十美。
因此,她一番试探下见儿子不反对,便已有了意动之心……
尚大公子不知这些,正欲躺回床上,便又听到吆喝声:“益哥,我带酒来找你了!”
大公子眉一皱,又只得起身去拉开了房门。
“小心屋外风大,你才刚好,赶紧关门!”
尚二公子一进屋边说边替他反手关了门。
大公子瞧他一手拎了个食盒,一手拿了瓶酒,他们兄弟二人在半年前还时常夜宵聚餐的。这令他略有些怀念,转身让了他,“这大半夜的你跑来找我喝酒?”
“我知你病刚好,这酒是给我自己准备的。”二公子将食盒放到桌上,再将里头的菜摆出来,“这些菜给你吃。”
大公子走过去,三层食盒里,卤肉凉菜花生米的倒是格外丰盛。
他接过了那瓶酒,说道:“难道我就真成病秧子了?”
二公子瞧他要吃酒,自是一副“奸计得逞”的偷乐样。“你回头可莫说是我劝你吃酒的。”
大公子没回应,拿了两个酒杯倒上,一闻酒香便知是女儿红。递了一杯给二弟,“不在屋里和媳妇呆着,走我这来做甚?”
尚二公子笑回:“这不是忽然良心发现,自打成亲以来,一恍惚竟是许久不曾与长兄谈天说地了!实在惭愧!”
大公子瞧了瞧,二公子那模样倒不失真心,便也信了。
两兄弟自是秉烛夜谈,不知不觉过了子时,二公子年轻不胜酒力,大公子病体初愈,那一瓶女儿红只喝了三分之二。二公子便嚷着:“大哥,成亲是个好的,你何时成亲呀!”
“怎的就好了?”大公子白晳的脸颊有与庶弟同出的红晕,他手指间捏着那一粒酥香的花生米,漫不经心中透着醉意:“你倒是成日整夜的美人在怀……”
“大哥,我给你说啊——”二公子呵呵傻乐着凑近过,那满是酒气的嘴扯出一个大口子:“我家媳妇儿是真香啊!抱起来软软糯糯的,像棉花一样呢——”
他连说带比划的,好像为了证明自己的欢喜,双手在半空中挥舞着,作出个轻抱的姿态。
尚大公子瞧着二弟满心的欢喜,冷峻的面容也融化了两分,语气也低柔多了:“你是有多喜欢那丫头……”
“很喜欢——有这么——”二公子站起来双手圈了好大的圈:“这么这么多地欢喜——”
随后兀自傻笑着。
尚大公子见此,全身心都放松了,他与庶弟虽不是同母,可府中兄弟三人,与九临的关系却比九竟要更亲近些。
尚二公子嘟嚷着:“所以,大哥,你啥时候把嫂嫂娶进门?到时候咱们兄弟二人皆夫妻恩爱,传出去又是一段佳话……”
大公子被酒精麻痹的脑袋,总算是瞧出点了端倪。只见他笑道:“所以你是来当说客?”
二公子喝多了嘴上便没了门,啥话都说:“是吉儿说大哥你不欢喜王家千金,她让我来问问!”
尚大公子松驰的身子有瞬间地紧绷。
他起初有些震惊,随后又带点不信,最后化为复杂,看向酒量极浅的庶弟,迟疑了一阵方才问道:“好端端的,她怎会关心起这事来?”
尚二公子被酒醺糊的双眼瞧不清兄长此刻的坐立难安的复杂神色,但如若清醒,大公子也断不会放任自己流露丝毫异样。
就因知不会出事,所以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