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越闭着眼,低头揉着眉心,默不吭声。
这件事情破绽太多,堪刑司就跟狗闻到腥味似的跟在屁股后面,根本不给他时间准备,现在叫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最后一个问题,青云观事件中幸存军将现在何处?此事重大,本官依法有权暂时将他们羁押,请你现在务必将这些人的姓名和官职以及目前所在地点告知与本官。”
韩越默默接过纸笔将剩下的人名写下,又将他们所在的地点写清。
看一眼纸上内容,杜少忧站起身,低头注视着装聋作哑的韩越:“韩大人,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坦白交代,否则今天的问询本官会一字不差上报堪刑府,后果你自己想清楚。”
韩越抬头与杜少忧对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咬牙道:“不送。”
目送着杜少忧离开,韩越就像是被抽离了浑身力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上,颤抖着手端起杯子,突然愤怒的摔在地上,深深的喘着气,不言不语。
风从门口灌入,吹动韩越一身藏蓝色官服。
听见茶杯破碎,门口守卫赶忙进来查看,见韩越安然无恙坐在椅子上,试探着问了句:“大人没事吧?”
“滚!”
深夜,韩越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石凳上喝酒,时不时抬头看天。
“韩大人一个人喝酒也忒无趣了些。”
“谁!”
韩越猛地惊醒,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周远一身黑衣,缓步从墙根角走出。
“是你?”
周远点头:“是我。”
“堪刑司一个执法部门,什么时候怎么也干起了翻墙盗洞的龌龊事。”
“我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该怎么做。”
一听这话,韩越一双眼睛微微眯起。
“朝廷的动向相信韩大人略有耳闻,李继迁跑不掉的,你现在替他做事,实在不智。”
“什么叫替他做事。”
韩越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李大人乃是文州司掌印,是本官的顶头上司,本官听命于他有问题吗?”
“替他杀监法司的人,这种命令你都敢听?”
韩越瞳孔一阵收缩,还是强作镇定道:“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青云观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比我清楚,那些军士围杀的人是什么人,相信你也清楚。”
“青云观事件具体情况本官已经和你家大人说清楚了,你大可去问他。”
“韩大人,这么聊天就没意思了。”
周远说着来到石桌对面坐下,捡起酒杯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韩越也不阻拦。
“明人不说暗话,韩大人莫不是真想做李继迁的替死鬼不成?替他背下这滔天的罪恶?”
韩越沉默。
周远道:“文州城冤死的几十万百姓在天上看着呢,这因果你背得起吗?”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
周远反问:“现如今最重要的,韩大人你最应该放在心上的,不还是怎么从漩涡中脱身出来吗?”
也不给韩越说话的机会,周远继续道:“我已收到消息,朝廷不日将派钦差正式调查文州贪腐案。很不幸,被委任钦差大臣的乃是监法司右司命林之玉。”
韩越端着酒杯的手一颤,酒水撒在身上,韩越却恍若未闻:“林……林……你是说他姓林!”
“林”乃皇姓,普天之下非天世世族的人,不得用“林”姓,否则以造反定罪。
“这我怎么敢作假呢。”
周远看着对方表情嘿嘿一笑:“韩大人依仗的,无非是李继迁背后的庆安侯,毋庸置疑渊鹤世族确实厉害,在这文州一地说是手眼通天也不为过,可是在皇族面前,他李继迁还够看吗?莫说渊鹤世族,就算是景阳、汉中,敢在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上和天世世族作对吗?”
“今天杜大人给了韩大人机会,韩大人没有珍惜,不过无所谓。杜大人说到底也只能维持地方法纪,韩大人不相信他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我这根橄榄枝我相信韩大人应该很感兴趣才是。”
“你?”
“说了这么多,韩大人不会还没猜出我的身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