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倒是没想到，“莺丫头还懂医术？”

“祖母有所不知，听说大姐姐因缘拜了神医为师。大姐姐回府后，母亲的身子便一直是大姐帮着调理，如今气色也好了许多。”

沈葭月死死绞着丝帕，若非她毁了容，现下无人能治，她断然也不会在祖母面前说沈莺时的好话。

沈老夫人半信半疑，看着沈葭月低着头泫然欲泣，叹息，“请大小姐过来。”

“是，老夫人。”

王婆子应声，一路急匆匆赶到如晔居，进去禀告。

屋里。

“沈葭月的脸烂了？”问清缘由，沈莺时眉头一皱，“浮绿。”

“在，小姐。”

“我记得之前让你送了两尊佛像到沈莺月屋里，驱驱屋里的邪祟之气，她的脸怎么会……”

浮绿掩唇笑道：“许是二小姐屋里鬼气太重，佛光都镇不住了。”

沈莺时噗哧笑出声，“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更不能去了。”

“大小姐。”王婆子听这主仆俩一唱一和，句句暗讽沈葭月，忍不住为沈葭月出声，“二小姐只是用错了脂粉，哪有大小姐您说的这般严重。还请大小姐随老奴走一趟，老夫人和二小姐还等着呢。”

说到最后，语气中透着隐隐不耐烦。

“王婆子，你是祖母身边的老人？”沈莺时轻叩桌面，不温不热道。

王婆子不敢妄自揣测话后的意思，连忙道：“回大小姐的话，老奴自老夫人还是侯府主母的时候，便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着了。”

“哦，几十年了。”

王婆子抬头，不明白沈莺时话中的意思

“啪”的一声，沈莺时将手上的医典往案上重重一扔，“几十年规矩早该烂肚子里了，谁教的你这般同主子说话！怎么，上回挨打的教训就忘了？”

王婆子一听到这话，当即如一道寒风吹过，上次被打的地方又开始泛疼，腿微微哆嗦了一下，才勉强站稳，偷偷抬眼看了一眼。

这大小姐怎么阴晴不定的？

“呵。”沈莺时轻笑，此刻心情不算太差，也不欲为难王婆子，对着浮绿说道：“这年头看大夫都得上医馆排队，名气大点的还得主家三顾茅庐去请，以示诚意，祖母让我去，我就得去，那我多没面子。”

“小姐说的是。”浮绿看向王婆子，开口赶人，“我家小姐今日没空，我家小姐又不是大夫，二小姐的脸烂了便去找大夫，找我家小姐做什么？”

话说到这份儿，王婆子寻思着今日是请不动这尊大佛了，只好低着头默默退下，心里暗暗给沈莺时记上一笔。

这大小姐这语气，全然没把老夫人放在眼里，她回头就向沈老夫告状去。

“老奴告退。”

“等等。”沈莺时起身，行至门口。

王婆子止步回头，以为沈莺时回心转意了，赔笑道：“老奴就知道大小姐……”

“哦，没什么。”沈莺时懒懒往门框上一靠，笑吟吟道，“昨日沈明安提着剑来我院子里，我胆子小，直到现在，想起那日的事都心有余悸，生怕一脚踏出这院门，就被人抹了脖子。”

说罢，人已进了里屋，珠帘摇晃作响。

王婆子不敢耽搁，回了静心庵，将沈莺时的原话一五一十交待了一遍，又趁机添油加醋了一番。

“反了天了！”沈老夫人拐杖脸色跌青，胸口剧烈起伏，双手紧握着拐杖，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模样。

“我的话她都敢不听？难不成还要我这个作长辈的低声下气去求？她就不怕折了寿？”

“可不是，要老奴说，这大小姐终归是乡下出身，不懂礼数，偏偏夫人又性子软，不逼着大小姐学府中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