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晓晓真觉得可以试试这个方法。
她倒不是说让大队拿鱼去贿赂,而是去交易。这样能让发电厂多一个来货的渠道,解决厂里吃肉的难题。同时,对方也给他们一些便利,大队不用发电厂给他们发电机,也不用专门从镇上牵线过很困难,但对于发电厂来讲不算难事,就如现在的红山大队,想拿一些鱼出。容晓晓开口,“不过,就是不知道邓大队长愿不愿意牵线。”其实没有邓大队长的参与,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办下了,罗庄大队想借渔网也是想网自家大队的鱼,对于红山大队着,“这小子精得很,肯定是听说租渔网的条件才找来的。”网二十条鱼只要一条鱼的租金。这真的太便宜了。尤其是罗庄大队的河很小,花钱花票买渔网不值当,最少现在邓汪没这个打算。别看罗庄大队的收成好,可就算再好,那也不是衣食无忧,钱都得花在刀刃上,而不是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我也觉得他会同意。”罗建林跟着道,“我之前跟你提起过,之所以不让社员轻易下河,是因为有人淹死过,这淹死的人就是罗庄大队的两名社员。”说着,微微一叹,“眼瞅着日子越来越好,却因为河里的鱼丢了姓名,家里的顶梁柱不在,那两个家庭日子也跟着不好过。”“是啊。”罗支书点着头,“现在不比以前了,恨不得连地里的野草都扒光了吃,日子越。摆在邓汪面前就三条路。要么不吃、要么花十几块钱去买网,要么就是借用容知青的渔网。三选一,谁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三项。尤其是,容知青的条件并不难办。她没有收取高额的租金,也没提过分的理由,只是想让他牵个线而已。也就是几句话的意思就能借到渔网。更何况,如果他们真的以鱼和发电厂做交易,对发电厂也是一件好事,就算不借邓汪渔网,邓汪说不准都会主动揽下这件事。“这样,明天再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安排。”罗建林忍耐着激动的心,已经十分迫不及待了。能发电,对于大队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不然他也不会跑了那么长时间,一直到现在都没放弃。连着深呼吸几口,他道:“容知青,明天你来办事屋,我们一起商量下。”却不想,容晓晓摇了摇头,“这件事我就不参与了,渔网全权交给大队安排,只要不弄坏,你们想借给谁都成。”她就出个主意,接下服邓汪不难,难得是该怎么和发电厂接触。从有这个主意开始,容晓晓就没想过自己上,发电厂不比红山大队,在红山大队她经营这么多,多少有一点话语权。可要是在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发言,或许最后的结果仍会是自己想要的,但这过程绝对不轻松。容晓晓不是一个喜欢给自己找事的人。虽然很希望大队能接上电,但这件事她也没打算自己承担下红山大队还有三大头在,也轮不到她担下这件事。不然什么事都冲上去,光想想就觉得超累。有这个空挡,还不如想想多吃点什么。罗建林想了想,便道:“行,大队承你的情。”这下两人也没心思继续看电影了,和家人说了一声后,便一起相伴回到大队,打算把袁会计叫上,好好商量下这件事。容晓晓继续待在原地,在最好的位置看完了这部电影。电影播放完,观众们还有些意犹未尽,纷纷嚷嚷着再着就赶紧收拾装备,以他们的经验来看,但凡晚一点就很有可能被留下来。放映员都已经收拾起来,其他人就是想看也看不成。瞧着时间也确实很晚,明天还得起大早干活,没一会人群就慢慢散开了。在回去的路上,丑牛几乎没停下来过,小嘴一直巴拉巴拉,整个人一点都不困,看着很是兴奋。显然,第一次看电影实在是太有趣了。一直到小河边,他还在回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看一次。”旁边的焦港听到,便道:“要不你明天和我去镇上,我请你看电影?”怎么说都是合作过的友谊,他对朋友一向很大方。跟着又小声道:“我还可以再带一些花生瓜子去。”刚说完就想起花生瓜子没了,他赶紧补充一句,“不如咱们卖麦乳精吧?冲水了带过去,一分钱一杯。”容晓晓瞅了他一眼。敢情这位做生意做上瘾了?“不行不行。”丑牛摆着头,“在大队交易,就算被抓住,叔叔伯伯们看在我是孩子的份上也会放了我,但在镇上不会,我还得陪着奶奶和表姑姑,可不想蹲牢房。”焦港讪讪,挠着脑袋有些无措。还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要是蹲牢房了,老头子怕是会直接从首都过来把他狠狠揍一顿吧?可怕,真可怕。容晓晓轻笑着,“丑牛想得周全,比大人还要来得强。”这个‘大人’指向很明确了。进了大队,各回各家。回到家的时候,容婆子和陈婶子还在说着话,两人一边说着手上也没闲着,正编着竹筐。容婆子听到动静,“是晓晓回来了吗?”容晓晓应了一声,牵着丑牛走进去,“二姑,你怎么还没睡?”“她不看到你们回来,哪里舍得睡。”陈婶子笑着起身,“那你们早些休息,我也得回去了,家里那些臭小子们回来肯定又要开始闹腾,没我根本管不住。”容晓晓同陈婶子道谢,亲自将她送出去。等再回到院子里,丑牛趴在二姑的肩头,又开始说起电影的剧情,头一回知道,这位还是一个小话痨呢。她也凑在旁边说了一会话,然后又去了后院将下的鱼篓收了上来。此时的红山大队和原先有了一些变化。主要是这边的空气。多少带上了一些腥味。最开始网上来的鱼都进了家家户户的肚子里,后面又分了几次,分来的大部分的人家都舍不得吃,有些腌制有些风干,使得这两日经过一家院子,就能闻到从里面飘出来的鱼腥味。二姑的院子也是。不过好在附近就两家人。也都知道整个大队就他们家的鱼最多,味道就算重一点也没引起注意。“表姑姑,我来。”丑牛走了过来,越过容晓晓去拉悬挂在围栏上的细绳,“灶上已经烧好水,你洗洗歇着吧,剩下我来弄。”容晓晓轻笑着,“我还不困。”丑牛又道:“那你待旁边,我很会杀鱼,你就放心交给我。”“我当然对你放心。”容晓晓轻轻拍着他肩膀,“咱们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不放心你?”丑牛听得鼻头有些发酸,‘嗯’了一声后就将拉上来的鱼篓倒进准备好的木盆中,从里面倒出了四条鱼。其实丑牛挺惶恐的。现在的日子真的很好很好,好到他有时候都不敢相信,生怕这种日子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也害怕表姑姑觉得他不是一个能干又听话的孩子。所以他想表现的好一点、更好一点。这样表姑姑就不会讨厌他也不会离开这个家。其实容晓晓能感受到丑牛的惶恐。这种极力想讨好人、又极为忐忑的心她曾经也有过。说太多安抚再多其实都没有做一些长篇大论、也不用时时去安抚,偶尔的一两句贴心的话再加上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只要给予他们姑侄俩一段时间,那种惶恐的情绪也就会慢慢消失。容晓晓并没有让丑牛一个人杀鱼,而是蹲下来和他一起。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杀好鱼之后又浸泡在盐水中,两人回到前院梳洗一番便各自回房歇息了。……第二天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去上工。不过也有不同的地方。虎娃子将拌好的猪食倒在猪槽中,见走过一声。”“好。”容晓晓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果,递过去道:“他去镇上做什么?”请假的向来都是她,这次轮到焦港都有些意外。虎娃子没客气的接过糖果,给了眼前人一个大大的笑容,“焦叔叔去寄信,他带了好厚一封信走的。”容晓晓点了点头,“行,你去忙吧。”“嗯!”虎娃子带着糖果欢快的离开。他打算将糖果分享给爸爸后再去捡柴。焦港不在,猪圈这边就容晓晓一人。稍稍收拾一下就将该干的活干完,紧跟着来拉磨的孩子们也过来了。大队铲上来的贝类并不多,不过好在田螺有不少。每天磨出来的粉末有一部分用在猪食上,还有一部分被大队长拿去试验田地。新来的四个孩子都沉默寡言,来了后打了一声招呼便去拉磨,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安安静静,没人找他们他们也不会主动开口。一个人的容晓晓带着有些无趣,正想着要不要找这些孩子们聊聊天时,陈婶子就过来了。“晓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上回不同,这次是他们今年种的棉花长势特别好,下个月就能摘了,你看你这边要不要弄一点。”“要!”容晓晓毫不迟疑。她没领受过东北冬季的寒冷,但也是听过不少。哪怕爸妈给她准备了一些,她自己也多准备了一件棉袄和被褥,但总觉得不太够。尤其她还得给二姑和丑牛准备一点,“婶子,你娘家那边能弄到多少?”陈婶子说着,“多的不敢说,十几斤还是没问题。”棉花和粮食一样,收上来都得往上交,只不过多多少少也能落下一点。“我都要了。”“成,那我过两天给娘家带个信,让他们给你留着。”陈婶子一脸乐呵。那就知道晓晓肯定对棉花有兴趣。一个想卖一个想买,她不过就是跑来带带话,无非就是多跑了几步,可这件事一成好处肯定也少不了她。陈婶子就乐意和晓晓打交道。一的太直白,事后肯定会有一份谢礼。这份谢礼不会高到让她胆战心惊、也不会低到让她白折腾。就是恰恰好。而这一份恰恰好,也不是所有人能掌控到这么合适。陈婶子正要说什么时,妮萍走了过来,她怯生生的开口:“容知青,田螺壳已经用完了……”容晓晓看一下石磨边的空桶,她便道:“昨天送来的田螺比较少,既然已经弄完了你就先回去吧。”妮萍有些犹豫,“可一个小时还没到。”“没关系,也差不了多久了。”妮萍站在原地抠着手指头,显得有些无措,特小声地道:“我、我给你收拾收拾猪圈吧。”声音很小,说得又有些含含糊糊,容晓晓并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话。一旁的陈婶子道:“没关系,既然容知青都说了你就先回去,今天空闲明天或许就忙起妮萍才没有继续坚持,小声道了一声谢谢后便埋着头离开了。容晓晓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走路的姿势都有一些不稳,像是随时有可能跌倒一样。再想想刚才,妮萍在抠着手指头的时候,两手都在不住的发颤,也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身体的缘故。陈婶子见人走远了,这才开口,“这孩子可怜的很。”“我先前就很好奇大队长为什么会安排她过过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容晓晓对人选倒没什么意见,可是妮萍看着太孱弱了,她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就生怕她会突然晕倒。这弄得每次只要妮萍在猪圈,她就会忍不住往妮萍的方向望上几眼,就怕她突然出事。不仅仅是她,焦港也是这样。明明他们俩都是懒人,可看着妮萍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着要不自己替她干算了。“还能为了什么?大队长这次选得四个人都是大队的困难户。”陈婶子悠悠一叹,“妮萍的情况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全家上下就她一个人,而且你也看出来了吧?她身子不行,根本没法长时间干活,一天一个小时对她正好。”“她是孤儿?”容晓晓有些诧异。“嗯,她家长辈都不在了,好些年就一个人生活。”陈婶子说,“她也是个苦命的人,早些年的时候身体还是健健康康的,后完,她特别小声:“她家里成分不好,要是放在以前妮萍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听说她家老祖宗坐拥一个城镇过半的商铺,属于他们家的田地从白天一直到晚上都逛不完,那是特别的富裕。”容晓晓挑了挑眉头,并没有说什么。在这个时代富裕可不是好事。“可富裕有什么用,妮萍命不好生在现在,一天千金小姐的福都没有享过,反而跟在爸妈身边吃了不少苦。”陈婶子回忆着,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段很混乱的时日,半大的女童懵懵懂懂跟在父母身后,哪怕被父母护着,也被砸过去的石头伤到,鲜红的血液顺着白净的额头滴下,让人是触目惊心。“因为一次冬日落水,是彻底伤了妮萍的身子,赤脚大夫是以后怕是不能生孩子,妮萍这一脉到她这里就到了头,以后怕也没法找个好人家了。”容晓晓抿了抿唇。她对妮萍的感官其实挺好。一个神情怯怯的少女,话不多人很老实,哪怕身子不好却也坚持着完成任务,身上的穿着瞧着就不是家庭很好的样子,但每日见到都穿戴整洁干净。所以她的对妮萍有些好奇。可真听完她的事,心里就有一些沉闷了。“她父母过世后,大队长见她可怜,为她奔波了不少回,说是一个孩子又能懂什么?父母身上背着的罪过不该由一个孩子承担,这才让她今后的日子安定了一些。”陈婶子继续说着,“还将她安排在自家附近的空屋,时不时照料一番,不然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独住,总会遭遇一些不好的事。”“大队长挺心善。”“嗐。”陈婶子笑了起来,“心善是真心善,可对于周荷,自家男人这么心善也不是什么大好事,什么都惦记着外来人,苦得就是自家人了,早几年为了这个,周荷没少跟大队长干架。”那个时候也是真热闹。能看到周荷举起鞋垫,追着大队长从村头跑到村尾,屁股后还跟着一群凑热闹的人。大队长平日里都是一副威严严肃的模样,也就那几次能看到他狼狈奔跑的样子,瞧着还真乐呵。想到这,不由砸吧砸吧嘴,蛮遗憾道:“不过现在年龄都大了吧,再加上日子也没原先难过,周荷也就没再闹腾过了。”那到也不是。在外没闹腾,在家那还是蛮闹腾。罗建林正收拾着东西想往镇上走一趟,周荷瞧着,一边给他准备东西一边念叨着:“也不知道你忙活什么劲,天天往镇上跑不累吗?你看看我给你纳得鞋底,今年都已经跑烂三双了。”“你别管。”周荷立马叉腰,死死瞪着他,“罗建林,你再说一次!”罗大队长抿着唇,不敢说了。一旁的罗夏给自己爸解难,“妈,爸也是为了咱们好,你想想要是咱们大队能拉来电,到时候在你房间里挂一个,多亮堂?”“挂什么挂,电费多贵啊?”周荷立马拒绝。不过一想想自家能挂上电灯泡,心里头就美滋滋。然而,埋着头穿鞋的罗建林并没有开口。大队真要拉了线,肯定也不会在自家装,更不可能在大队其他家里装,电线就那么些,哪里能牵到家家户户?只能选几个地方装上灯泡,再有就是按上一个大喇叭。等过几年,慢慢牵到家家户户去。周荷见男人要出门,她便喊着:“罗夏跟你爸一起去,顺便带些蔬菜和鱼给你小弟送过去。”罗夏应了一声,背着装满蔬菜和半条鱼的箩筐跟着爸一块去了镇上。到镇上的时候刚好晌午,这个时间段上班的人都休息了,两父子便去了玩具厂的家属楼。罗建林的小儿子在玩具厂当临时工。为了上班方便,和两个同事在这边筒子楼租了小间房。他们来的时候,罗冬正在外面的灶房生火,见到爸和二哥,连忙迎上去,“你们来得刚好,前几天我在这边割了两斤野猪肉,等会你们拿回去。”“野猪肉?!”罗夏一听就馋了。罗建林皱眉,轻声问道:“你去哪里买得?可别冒险去黑市。”“我哪里敢。”罗冬赶紧摆手,指着一旁的门口,“前些日子有个女人带着野猪肉卖,我不正好遇上了么,就花钱买了两斤。”说着,比划了一下,“七毛一斤不要票,便宜吧?”“哪个女人这么大胆,居然带着野猪肉来这里卖?”罗夏咂舌,“万一被抓到怎么办?”光想想就可怕,反正他是不敢。“我们这边人多,待上一会就能卖掉,真有人来抓人也早跑了。”罗冬有些后悔又有些期待,“早知道我就多买点了,也不知道那人以后还会不会来。”:,,.容晓晓真觉得可以试试这个方法。她倒不是说让大队拿鱼去贿赂,而是去交易。这样能让发电厂多一个来货的渠道,解决厂里吃肉的难题。同时,对方也给他们一些便利,大队不用发电厂给他们发电机,也不用专门从镇上牵线过很困难,但对于发电厂来讲不算难事,就如现在的红山大队,想拿一些鱼出。容晓晓开口,“不过,就是不知道邓大队长愿不愿意牵线。”其实没有邓大队长的参与,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办下了,罗庄大队想借渔网也是想网自家大队的鱼,对于红山大队着,“这小子精得很,肯定是听说租渔网的条件才找来的。”网二十条鱼只要一条鱼的租金。这真的太便宜了。尤其是罗庄大队的河很小,花钱花票买渔网不值当,最少现在邓汪没这个打算。别看罗庄大队的收成好,可就算再好,那也不是衣食无忧,钱都得花在刀刃上,而不是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我也觉得他会同意。”罗建林跟着道,“我之前跟你提起过,之所以不让社员轻易下河,是因为有人淹死过,这淹死的人就是罗庄大队的两名社员。”说着,微微一叹,“眼瞅着日子越来越好,却因为河里的鱼丢了姓名,家里的顶梁柱不在,那两个家庭日子也跟着不好过。”“是啊。”罗支书点着头,“现在不比以前了,恨不得连地里的野草都扒光了吃,日子越。摆在邓汪面前就三条路。要么不吃、要么花十几块钱去买网,要么就是借用容知青的渔网。三选一,谁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三项。尤其是,容知青的条件并不难办。她没有收取高额的租金,也没提过分的理由,只是想让他牵个线而已。也就是几句话的意思就能借到渔网。更何况,如果他们真的以鱼和发电厂做交易,对发电厂也是一件好事,就算不借邓汪渔网,邓汪说不准都会主动揽下这件事。“这样,明天再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安排。”罗建林忍耐着激动的心,已经十分迫不及待了。能发电,对于大队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不然他也不会跑了那么长时间,一直到现在都没放弃。连着深呼吸几口,他道:“容知青,明天你来办事屋,我们一起商量下。”却不想,容晓晓摇了摇头,“这件事我就不参与了,渔网全权交给大队安排,只要不弄坏,你们想借给谁都成。”她就出个主意,接下服邓汪不难,难得是该怎么和发电厂接触。从有这个主意开始,容晓晓就没想过自己上,发电厂不比红山大队,在红山大队她经营这么多,多少有一点话语权。可要是在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发言,或许最后的结果仍会是自己想要的,但这过程绝对不轻松。容晓晓不是一个喜欢给自己找事的人。虽然很希望大队能接上电,但这件事她也没打算自己承担下红山大队还有三大头在,也轮不到她担下这件事。不然什么事都冲上去,光想想就觉得超累。有这个空挡,还不如想想多吃点什么。罗建林想了想,便道:“行,大队承你的情。”这下两人也没心思继续看电影了,和家人说了一声后,便一起相伴回到大队,打算把袁会计叫上,好好商量下这件事。容晓晓继续待在原地,在最好的位置看完了这部电影。电影播放完,观众们还有些意犹未尽,纷纷嚷嚷着再着就赶紧收拾装备,以他们的经验来看,但凡晚一点就很有可能被留下来。放映员都已经收拾起来,其他人就是想看也看不成。瞧着时间也确实很晚,明天还得起大早干活,没一会人群就慢慢散开了。在回去的路上,丑牛几乎没停下来过,小嘴一直巴拉巴拉,整个人一点都不困,看着很是兴奋。显然,第一次看电影实在是太有趣了。一直到小河边,他还在回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看一次。”旁边的焦港听到,便道:“要不你明天和我去镇上,我请你看电影?”怎么说都是合作过的友谊,他对朋友一向很大方。跟着又小声道:“我还可以再带一些花生瓜子去。”刚说完就想起花生瓜子没了,他赶紧补充一句,“不如咱们卖麦乳精吧?冲水了带过去,一分钱一杯。”容晓晓瞅了他一眼。敢情这位做生意做上瘾了?“不行不行。”丑牛摆着头,“在大队交易,就算被抓住,叔叔伯伯们看在我是孩子的份上也会放了我,但在镇上不会,我还得陪着奶奶和表姑姑,可不想蹲牢房。”焦港讪讪,挠着脑袋有些无措。还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要是蹲牢房了,老头子怕是会直接从首都过来把他狠狠揍一顿吧?可怕,真可怕。容晓晓轻笑着,“丑牛想得周全,比大人还要来得强。”这个‘大人’指向很明确了。进了大队,各回各家。回到家的时候,容婆子和陈婶子还在说着话,两人一边说着手上也没闲着,正编着竹筐。容婆子听到动静,“是晓晓回来了吗?”容晓晓应了一声,牵着丑牛走进去,“二姑,你怎么还没睡?”“她不看到你们回来,哪里舍得睡。”陈婶子笑着起身,“那你们早些休息,我也得回去了,家里那些臭小子们回来肯定又要开始闹腾,没我根本管不住。”容晓晓同陈婶子道谢,亲自将她送出去。等再回到院子里,丑牛趴在二姑的肩头,又开始说起电影的剧情,头一回知道,这位还是一个小话痨呢。她也凑在旁边说了一会话,然后又去了后院将下的鱼篓收了上来。此时的红山大队和原先有了一些变化。主要是这边的空气。多少带上了一些腥味。最开始网上来的鱼都进了家家户户的肚子里,后面又分了几次,分来的大部分的人家都舍不得吃,有些腌制有些风干,使得这两日经过一家院子,就能闻到从里面飘出来的鱼腥味。二姑的院子也是。不过好在附近就两家人。也都知道整个大队就他们家的鱼最多,味道就算重一点也没引起注意。“表姑姑,我来。”丑牛走了过来,越过容晓晓去拉悬挂在围栏上的细绳,“灶上已经烧好水,你洗洗歇着吧,剩下我来弄。”容晓晓轻笑着,“我还不困。”丑牛又道:“那你待旁边,我很会杀鱼,你就放心交给我。”“我当然对你放心。”容晓晓轻轻拍着他肩膀,“咱们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不放心你?”丑牛听得鼻头有些发酸,‘嗯’了一声后就将拉上来的鱼篓倒进准备好的木盆中,从里面倒出了四条鱼。其实丑牛挺惶恐的。现在的日子真的很好很好,好到他有时候都不敢相信,生怕这种日子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也害怕表姑姑觉得他不是一个能干又听话的孩子。所以他想表现的好一点、更好一点。这样表姑姑就不会讨厌他也不会离开这个家。其实容晓晓能感受到丑牛的惶恐。这种极力想讨好人、又极为忐忑的心她曾经也有过。说太多安抚再多其实都没有做一些长篇大论、也不用时时去安抚,偶尔的一两句贴心的话再加上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只要给予他们姑侄俩一段时间,那种惶恐的情绪也就会慢慢消失。容晓晓并没有让丑牛一个人杀鱼,而是蹲下来和他一起。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杀好鱼之后又浸泡在盐水中,两人回到前院梳洗一番便各自回房歇息了。……第二天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去上工。不过也有不同的地方。虎娃子将拌好的猪食倒在猪槽中,见走过一声。”“好。”容晓晓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果,递过去道:“他去镇上做什么?”请假的向来都是她,这次轮到焦港都有些意外。虎娃子没客气的接过糖果,给了眼前人一个大大的笑容,“焦叔叔去寄信,他带了好厚一封信走的。”容晓晓点了点头,“行,你去忙吧。”“嗯!”虎娃子带着糖果欢快的离开。他打算将糖果分享给爸爸后再去捡柴。焦港不在,猪圈这边就容晓晓一人。稍稍收拾一下就将该干的活干完,紧跟着来拉磨的孩子们也过来了。大队铲上来的贝类并不多,不过好在田螺有不少。每天磨出来的粉末有一部分用在猪食上,还有一部分被大队长拿去试验田地。新来的四个孩子都沉默寡言,来了后打了一声招呼便去拉磨,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安安静静,没人找他们他们也不会主动开口。一个人的容晓晓带着有些无趣,正想着要不要找这些孩子们聊聊天时,陈婶子就过来了。“晓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上回不同,这次是他们今年种的棉花长势特别好,下个月就能摘了,你看你这边要不要弄一点。”“要!”容晓晓毫不迟疑。她没领受过东北冬季的寒冷,但也是听过不少。哪怕爸妈给她准备了一些,她自己也多准备了一件棉袄和被褥,但总觉得不太够。尤其她还得给二姑和丑牛准备一点,“婶子,你娘家那边能弄到多少?”陈婶子说着,“多的不敢说,十几斤还是没问题。”棉花和粮食一样,收上来都得往上交,只不过多多少少也能落下一点。“我都要了。”“成,那我过两天给娘家带个信,让他们给你留着。”陈婶子一脸乐呵。那就知道晓晓肯定对棉花有兴趣。一个想卖一个想买,她不过就是跑来带带话,无非就是多跑了几步,可这件事一成好处肯定也少不了她。陈婶子就乐意和晓晓打交道。一的太直白,事后肯定会有一份谢礼。这份谢礼不会高到让她胆战心惊、也不会低到让她白折腾。就是恰恰好。而这一份恰恰好,也不是所有人能掌控到这么合适。陈婶子正要说什么时,妮萍走了过来,她怯生生的开口:“容知青,田螺壳已经用完了……”容晓晓看一下石磨边的空桶,她便道:“昨天送来的田螺比较少,既然已经弄完了你就先回去吧。”妮萍有些犹豫,“可一个小时还没到。”“没关系,也差不了多久了。”妮萍站在原地抠着手指头,显得有些无措,特小声地道:“我、我给你收拾收拾猪圈吧。”声音很小,说得又有些含含糊糊,容晓晓并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话。一旁的陈婶子道:“没关系,既然容知青都说了你就先回去,今天空闲明天或许就忙起妮萍才没有继续坚持,小声道了一声谢谢后便埋着头离开了。容晓晓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走路的姿势都有一些不稳,像是随时有可能跌倒一样。再想想刚才,妮萍在抠着手指头的时候,两手都在不住的发颤,也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身体的缘故。陈婶子见人走远了,这才开口,“这孩子可怜的很。”“我先前就很好奇大队长为什么会安排她过过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容晓晓对人选倒没什么意见,可是妮萍看着太孱弱了,她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就生怕她会突然晕倒。这弄得每次只要妮萍在猪圈,她就会忍不住往妮萍的方向望上几眼,就怕她突然出事。不仅仅是她,焦港也是这样。明明他们俩都是懒人,可看着妮萍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着要不自己替她干算了。“还能为了什么?大队长这次选得四个人都是大队的困难户。”陈婶子悠悠一叹,“妮萍的情况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全家上下就她一个人,而且你也看出来了吧?她身子不行,根本没法长时间干活,一天一个小时对她正好。”“她是孤儿?”容晓晓有些诧异。“嗯,她家长辈都不在了,好些年就一个人生活。”陈婶子说,“她也是个苦命的人,早些年的时候身体还是健健康康的,后完,她特别小声:“她家里成分不好,要是放在以前妮萍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听说她家老祖宗坐拥一个城镇过半的商铺,属于他们家的田地从白天一直到晚上都逛不完,那是特别的富裕。”容晓晓挑了挑眉头,并没有说什么。在这个时代富裕可不是好事。“可富裕有什么用,妮萍命不好生在现在,一天千金小姐的福都没有享过,反而跟在爸妈身边吃了不少苦。”陈婶子回忆着,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段很混乱的时日,半大的女童懵懵懂懂跟在父母身后,哪怕被父母护着,也被砸过去的石头伤到,鲜红的血液顺着白净的额头滴下,让人是触目惊心。“因为一次冬日落水,是彻底伤了妮萍的身子,赤脚大夫是以后怕是不能生孩子,妮萍这一脉到她这里就到了头,以后怕也没法找个好人家了。”容晓晓抿了抿唇。她对妮萍的感官其实挺好。一个神情怯怯的少女,话不多人很老实,哪怕身子不好却也坚持着完成任务,身上的穿着瞧着就不是家庭很好的样子,但每日见到都穿戴整洁干净。所以她的对妮萍有些好奇。可真听完她的事,心里就有一些沉闷了。“她父母过世后,大队长见她可怜,为她奔波了不少回,说是一个孩子又能懂什么?父母身上背着的罪过不该由一个孩子承担,这才让她今后的日子安定了一些。”陈婶子继续说着,“还将她安排在自家附近的空屋,时不时照料一番,不然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独住,总会遭遇一些不好的事。”“大队长挺心善。”“嗐。”陈婶子笑了起来,“心善是真心善,可对于周荷,自家男人这么心善也不是什么大好事,什么都惦记着外来人,苦得就是自家人了,早几年为了这个,周荷没少跟大队长干架。”那个时候也是真热闹。能看到周荷举起鞋垫,追着大队长从村头跑到村尾,屁股后还跟着一群凑热闹的人。大队长平日里都是一副威严严肃的模样,也就那几次能看到他狼狈奔跑的样子,瞧着还真乐呵。想到这,不由砸吧砸吧嘴,蛮遗憾道:“不过现在年龄都大了吧,再加上日子也没原先难过,周荷也就没再闹腾过了。”那到也不是。在外没闹腾,在家那还是蛮闹腾。罗建林正收拾着东西想往镇上走一趟,周荷瞧着,一边给他准备东西一边念叨着:“也不知道你忙活什么劲,天天往镇上跑不累吗?你看看我给你纳得鞋底,今年都已经跑烂三双了。”“你别管。”周荷立马叉腰,死死瞪着他,“罗建林,你再说一次!”罗大队长抿着唇,不敢说了。一旁的罗夏给自己爸解难,“妈,爸也是为了咱们好,你想想要是咱们大队能拉来电,到时候在你房间里挂一个,多亮堂?”“挂什么挂,电费多贵啊?”周荷立马拒绝。不过一想想自家能挂上电灯泡,心里头就美滋滋。然而,埋着头穿鞋的罗建林并没有开口。大队真要拉了线,肯定也不会在自家装,更不可能在大队其他家里装,电线就那么些,哪里能牵到家家户户?只能选几个地方装上灯泡,再有就是按上一个大喇叭。等过几年,慢慢牵到家家户户去。周荷见男人要出门,她便喊着:“罗夏跟你爸一起去,顺便带些蔬菜和鱼给你小弟送过去。”罗夏应了一声,背着装满蔬菜和半条鱼的箩筐跟着爸一块去了镇上。到镇上的时候刚好晌午,这个时间段上班的人都休息了,两父子便去了玩具厂的家属楼。罗建林的小儿子在玩具厂当临时工。为了上班方便,和两个同事在这边筒子楼租了小间房。他们来的时候,罗冬正在外面的灶房生火,见到爸和二哥,连忙迎上去,“你们来得刚好,前几天我在这边割了两斤野猪肉,等会你们拿回去。”“野猪肉?!”罗夏一听就馋了。罗建林皱眉,轻声问道:“你去哪里买得?可别冒险去黑市。”“我哪里敢。”罗冬赶紧摆手,指着一旁的门口,“前些日子有个女人带着野猪肉卖,我不正好遇上了么,就花钱买了两斤。”说着,比划了一下,“七毛一斤不要票,便宜吧?”“哪个女人这么大胆,居然带着野猪肉来这里卖?”罗夏咂舌,“万一被抓到怎么办?”光想想就可怕,反正他是不敢。“我们这边人多,待上一会就能卖掉,真有人来抓人也早跑了。”罗冬有些后悔又有些期待,“早知道我就多买点了,也不知道那人以后还会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