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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愈演愈烈

“乞儿又如何?”

小沙弥踌躇了一会儿,才道:“住持,总听您说眼下是难得的盛世,为何还有这多乞儿?”

“天灾、人祸。”渡缘只轻念出四个字。

“为何佛祖不显灵?佛祖不是该普度众生、救众生脱苦么?”

小沙弥心直口快地一问,顿让灯火通明的大殿里冷到极点。

“佛度有缘人。”渡缘悠悠一叹,“许是他们缘分未到,又或是前世罪孽深重,今生该有此劫。”

“放……放屁!”小沙弥忍不住了,竟当众犯戒,起身叫道:“那乞儿里有个姑娘,我认得她,是苏乞儿!她刚捧了粥才小心翼翼抿了一口,便教那些个乞儿夺了过去。”

“她哭呀闹呀,到底抢不过那些乞儿,反而被打了一顿,教人打得头破血流、衣衫不整!”

“临了,她只得窝在一边,泪眼婆娑地望着本属于自己的那碗粥,被分而食之,嘴里念些甚么弟子没能听清,可瞧着好生作孽!”

“我听师兄们讲了,苏氏一族之前极为信佛,当年为本寺捐了不少‘佛缘’,这也叫‘缘分未到’么?或是因为那些莫须有的‘前世罪孽’,便该被糟践得这般么?”

大殿里默然了许久。

小沙弥以为,能唤醒些师兄弟们的良知,唤醒住持大师们该有的“悲天悯人”。

他却没料到,只换来渡缘一声长叹。

“海定,你可知……当年苏氏缘何被满门抄杀,缘何又只那苏家小女能活着,沦落至这般地步?”

小沙弥唯唯诺诺,“弟子不知,烦请住持解惑。”

渡缘望了眼众弟子,似要每个人都仔细听好。

“时年,苏氏为潭州县令,大贪特贪,疯敛民脂民膏,一跃而成潭州巨富。”

“连朝廷拨下的‘新城金’,也教苏县令贪走泰半,又以‘皇命’为由,广征徭役建新城,使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凡有告状者,出城不过十里,必曝尸荒野,且多是未出城便已被拦下。”

“那苏氏常来捐‘佛缘’,实则是因心知罪孽,求一个安稳,捐来的金银取之于民,也被彼时的住持全散了出去,又还之于民。”

说到这里,座下弟子们已是愤愤不已。

小沙弥也愣在当场。

“幸而……”渡缘则接着道:“纸包不住火,长安终于知晓此事,遂派如今的章县令走马上任,并联合一众被剥削的百姓,将苏氏抄家。”

“苏家小女苏白缨,时年只十二年岁,不懂家中财富由何而来,却也享了太多。”

“苏家小女本该被义愤填膺的百姓们一并抄杀,幸得章县令喝止,才让苏家免遭绝户。”

“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因果轮回,天行有常。”

话到这里,渡缘已没必要再说下去。

僧众们已知晓其中缘由,也替小沙弥解了惑。

……

“苏乞儿竟是由此而来……”

此时,莫诳语已跟着赵千户等人往大悲殿里去。

“随后呢?怎又生了石伥?”他又问。

章有余道:“那小沙弥虽已解惑,却似是善心太浓,犹觉着苏白缨不该有此下场,替她喊冤。”

“吵吵嚷嚷不成体统,渡缘大师便差人要将他请出去,该面壁思过几日。”

“然后……这小子忽然发狂,咬了来请他出去的小僧,那小僧也正年少,气盛得紧,便与他扭打起来。”

“继而众人起身去劝架,却被这两人又咬又打,于是……场面失控。”

话至此处,几人恰好入了大殿。

“便成了这般惨状。”

莫诳语往里去瞧,当即狠愣了一下。

宝相庄严、檀香袅袅之地,却已被血肉泼染,只余浓得刺鼻的血腥味儿,甚至已将檀香都掩下。

伽蓝宝地与猩血肉碎揉在一起,予人以强烈而诡异的反差。

那些个已成石伥的僧众,却已被绑紧堆在大殿中央。

“用了尊者您的法子,重击他们脑门眉心,这才控制下来,幸而有此法子,没至于让整座寺庙化作血肉池。”章有余又恭敬道。

莫诳语讶然,“有这快?竟没等事情愈演愈烈,你等就已来此,使出我那法子了?”

“呵呵……”章有余谄媚地笑着,“因着下官近来心神不宁,算卦说近几日恐有血光之灾,又恰逢小女遭遇那档子事,实在睡不安宁,便带人来上个香,祈求平安。”

“恰上完香,便听得大悲殿有凄烈惨叫,遂火速赶来了。”

那边渡缘立时竖掌于前,念了句“阿弥陀佛”。

似在感谢佛祖开恩,不至于让开福寺血流成河。

却不曾想过,这功劳该是章有余的。

莫诳语不置可否,便问:“大师,这事你怎看?”

“阿弥陀佛。”渡缘又念一句佛号,“贫僧弟子犯了‘嗔戒’,是贫僧传法不够简明扼要,也是贫僧管教无方,罪孽在我。”

这话听得莫诳语极为光火。

可脸上还是笑眯眯道:“大师,此情此景,可曾让大师念起些甚么?”

“譬如说……修罗道?杀生石?”

渡缘神情不见丝毫变化,“个人过错,万不该以‘志怪神话’作由头,那便是又犯了‘痴戒’。”

说不通,老顽固一个。

莫诳语正欲转身。

“报!”忽地有个不良人冲入大殿,“大事不好,城北浏阳河,有石伥!”

这人话音还未落,紧跟着又是个斩妖司小吏冲过来,远远就喊:“城南雨花坊!石伥杀人!”

忽地一下,已是好几拨人接踵而来,应接不暇。

“城东!城东也有!”

“内城也有!”

“江边……江对面有动静!”

……

彻夜未眠,又至清晨。

内城斩妖司大堂。

底下小吏正在一件一件禀报昨夜命案。

“开福寺,小沙弥引发骚乱,死者十二,伤者二十有五。”

“浏阳河边,渔人犯宵禁,与衙门不良人冲突,死者六人,伤者九人。”

“城北雨花坊,赌坊赌徒与庄家大打出手,死……死者二十有四,伤者三十有六。”

章有余听不下去了,起身喝道:“混账东西,乃公三令五申,上元节前一应赌坊不得开张,哪个啖狗肠好大的胆子,惹出这大的事来!”

无人出声,下方小吏不良人皆是噤若寒蝉。

实则往年上元节禁赌,全都是虚的。

也是上行下效,香花楼里官吏们玩得开心,底下民众如何不会效仿?

只是今年出了石伥一事,闹出这多人命,上元节后朝廷再来调访民意,“民意本”上指定不好看。

赵功名盯着手中册子,头也不抬道:“接着念。”

那小吏如蒙大赦,连忙接上。

“除此之外,湘水也有动静,江中鱼妖相啖相杀,掀起汹涌血浪,湘水染红大片,往年不曾见过这般阵仗……许是因为天刹与悍娇虎争执才……”

“不是。”

忽然,坐在角落的莫诳语出声打断。

“与那无关,江中鱼妖只是染了杀生石之煞气,循着本性厮杀罢了。”

“当时一粟河边,那‘豹侠’凌冲也曾受杀生石影响。”

厅堂中又是死寂。

良久。

赵功名道:“临近上元节,此事不可声张。”

“务必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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