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巨剑举起,铿锵插入地面。
才见此剑剑格奇长,占去整身小半,且非中原刀剑那般泾渭分明,反倒浑然天成似一体。
那剑格亦是血色,却以剑柄为中线,左右各是一排布满血丝的眼珠。
此刻,那十来颗眼珠吱吱晃动,而后猛是一定,死死望向那颗杀生石。
“便是这个了?”这满身刀伤披头散发的郎君,竟似在对这巨剑发问。
剑格上眼珠齐齐转看向他。
“哦?原来是意外之喜……我当潭州城方向的杀生石,便是这颗‘米粒’哩。”
此人冷冷发笑,忽地拔剑而起,随手挥出一阵啸风声。
锵的一声脆响,那灼源神火也难烧去的怪石,竟被他一剑削飞了“脑壳”!
立时,那浓烈的血雾再次泛起。
仿佛怪石中裹着的什么东西,才是这血雾源头。
复又见那人扛剑走去,血手悠悠探出。
杀生石所带来的效用,却在他身上体现不了半点。
且随着血手逼近,那血雾竟还惧怕似的,快速瑟缩起来。
漫天血雾于是回流,致使石中血色愈加浓郁。
直至最后,俨然是刺目的血光,钉在那怪石截面中心位置。
此人血手探出,将那东西从怪石中抠了出来。
落在掌心,竟是颗米粒大小的琉璃石,熠熠生辉是血色。
“只这么些?”他又瞥向肩头剑格上的眼珠,“可堪用?”
十来只眼珠凌乱转动,仿佛是在与他说话。
“啧……聊胜于无吧,到底还是要往潭州走一趟。”
呢喃里,血手郎君将那米粒捏碎。
顿时,那手上粘腻的血色颤动起来,竟发出阵尖锐的欢叫!
这颇为灵性的血色,简直与玄狸体内的东西如出一辙。
“此番往潭州,定要寻出那‘蛋’!”
……
年关刚过,又近上元节。
当今天子最是重视这日,那长安城里,眼下想必已在准备花灯了。
上行下效也好,天子下令也罢,这潭州城自然也对上元节很是重视。
各家张灯结彩中,却也有人忧心忡忡。
“听说了么?近些日子,左近忽地出了个‘赤发鬼’,妖术很是骇人哩!”
“没听说,又听哪家竖子瞎编的罢?”
“怎会!说是受那妖术所害之人,皆行相奸相杀这般丧乱伦常之事,你可知?”
“这倒是听说了,一粟河那块?”
“是也是也!”
“莫要瞎想,妖邪鬼祟自有斩妖司拒之城外,这潭州城几时被波及过?倒是你……这花灯摆得不对,你得这样……”
城中百姓安稳了近一代人,这些个传说至多只当谈资。
若说担忧?那当真是半点没有。
只因前朝神侯府打散重组后,成了斩妖司。
天子口谕,斩妖司以每城户数为依,每十户人口配一名斩妖司精锐,愈是人多之城,斩妖司愈是兵强马壮。
似潭州这般万户县城,便有了千户坐镇。
这千户本是李昭,十年前又换做了眼前这位赵功名。
而此时,这位赵千户脸色不太好。
“却要道声恭喜了。”他凝眉看向李昭,“似乎火行尊者正往这潭州城来。”
李昭恭敬拱手,笑呵呵道:“敬谢千户,李昭愿遣人去迎。”
“那怎行?火行尊者重出山,与潭州百姓共度佳节,本官自要亲自去迎的。”
“传令下去,凡斩妖司试百户以上官吏,皆往城外,迎火行尊者。”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