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这里的物资太多了!”崔耿带着人清点完缴获的物资后,带着物资清单来到了杨秋生面前,神色非常严肃,将手中的清单递给了后者。
杨秋生接过清单仔细查看起来,越看脸色越差。
这里秘密囤积的物资别说是一个三百人的营了,就是补充一个七八千人的旅都绰绰有余。
“可是根据情报,诺格利克只有一个苏军营啊!再往南,可就是小鬼子的地盘了。”杨秋生摆弄着手中的清单,想了想周围的地形。
“莫不是小鬼子支援给苏俄的物资?”一名团参谋提出怀疑。
“应该不可能。”崔耿摇了摇头,说道:“苏军在库页岛的驻军就一个旅,主力都集中在北端的莫利斯卡沃港湾周围,日国要是支援苏军,要么直接把物资运到庙街去,要么运到莫利斯卡沃,根本没理由从路上运到这里来囤着,而且我看了里面的出货单,找了会俄语的士兵翻译,从去年一月到上个月,清单里的物资一直有出入的记录,根据出入记录推断,这里至少长期驻扎着四千人的部队才对!”
“哎呀想那么多干嘛!把那个苏军营的营长带过来询问下不就知道了吗?”杨秋生大手一挥,立刻让士兵去把俘虏的苏军营长带过来,至于营政委?因为进攻的时候这些政委抵抗最激烈,所以基本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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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驻守诺格利克的苏军营营长被带了过来。
看到华夏士兵正在清点仓库的物资,戴着圆框眼镜的苏军营长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这个仓库了。”
会俄语的华夏军官翻译给杨秋生和崔耿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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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问他,这里囤积至少也一个旅的物资,到底是给谁准备的?!”杨秋生伸手指了指那个苏军营长肃声问道。
翻译军官转述了杨秋生的话。
谁料听到他们这么问,那苏军营长大笑了一声,然后盯着杨秋生恶狠狠地说了一连串的俄语。
只见翻译军官突然双目瞪大、勃然大怒:“什么?!”
“怎么了?”见到翻译军官的脸色突变,杨秋生等人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那苏军营长说完后继续哈哈大笑,翻译军官直接上去给了他一拳头。
“许文!到底怎么了?!”杨秋生上前拉住揍人的翻译军官。
“团长!”许文怒气冲冲地咬牙切齿道:“这老毛子说,以前驻扎在这里的是两个华夏人组成的团,上个月,上个月因为我们和苏俄的冲突,这两个团,四千多人,以‘通敌卖国’的罪名,在这个海湾被清洗了!”.
第917章:被遗忘者【第三更】
清洗!
杨秋生陡然一颤。
苏俄境内至少有好几万华夏人,苏军中也有华夏人服役,生活在东北的杨秋生听说过这些,但没想到,苏俄的肃反运动清理竟然这么残忍!
这可是四千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怪不得这一路打下来,无论在海参崴还是双子城或者伯力,都没有听到华夏团的消息。
即使他们加入了苏军,但同为华夏人,军方还是准备劝降这支部队的。
“团长!”一队士兵骑马赶来。
“我们在“五七三”沿海发现了一个华夏人!”这是一队负责巡逻沿海的骑兵班,班长从马背上驮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邋遢大叔。
苏军营长见到这个人,突然神色慌张,大喊大叫起来。
杨秋生望向许文,后者翻译道:“他在质问这个叫任福成的男人为什么没死。”
杨秋生走上前去,才发现那个邋遢的大叔身上受了好几处伤,甚至有的地方已经溃烂了,赶紧叫过一名军医给他治疗。
这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沟壑,一抹大胡子全是咸咸的海鲜味,真不知道这半个月来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到周边全是华夏人,还有竖立在不远处的华夏国旗和陆军旗帜,他双眼含泪,干巴巴的嘴唇呢喃道:“六万人,六万人……”
“什么?”杨秋生蹲下身子,轻声询问:“老哥,你说什么?”
“六万华工……只有我一个回来了啊!”任福成嚎嚎大哭,干枯肿大的双手伸出,抓住了杨秋生的肩膀。
“我们出去的时候六万人!现在只有我一个回来了!他们全死了!全死在了这里啊!”任福成泪痕满面泣不成声。
杨秋生浑身一颤,双目囧大,看着眼前哭泣得匍匐在地上的任福成,转身看向了这篇海湾,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非常困难。
“立刻命人,打捞尸体!”杨秋生先是肃声下令,却突然转头大喊:“快!”
“是!”崔耿立正敬礼,立刻快速安排士兵搜集船只和打捞工具。
下午三点,第三团派出了一千名士兵对海湾进行打捞,很快一具具绑着石头,被海鱼蚕食得只剩下骨头架子和残肢断臂的尸体被打捞上来。
任福成在接受军医治疗的同时,向杨秋生等军官们,泣声述说起他们的磨难。
1916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已经开始了一年多,胶着的战局让所有觉得战争能在圣诞节前结束的人都感到了难以呼吸的痛。
也就是在这一年,十四万华人劳工乘船万里,来到英格兰和法兰西,从事后方工厂的艰苦劳作,而同样,有十多万劳工从西伯利亚大铁路进入了沙俄的东欧,从事军火物资生产、采矿、伐木等生产工作,甚至到后来对德前线的战场上也出现了被强行征召武装的华夏士兵。
1917年沙俄爆发了二月革命,随后又是十月革命,沙俄退出了战争,而在十月革命期间,这十万华人劳工被布尔什维克那一套吸引了,纷纷拿起武器为布尔什维克而战,后来这部分人有一半回到了华夏。
但苏俄内战中,还约有六万人华人劳工加入了红军,由于作战勇猛,非常抱团,组织性强,经常被派遣到最危险的战场。
几年内战下来,华工军团只剩下了三万多人,而且被分成一个个团、营级单位分部在了广阔的苏俄各地0 …
但随着战争的结束,苏俄内部争权夺势,小规模清洗不断,华工军团渐渐销声匿迹,在远东特别军区的两个华工团也多次遭到排挤和针对。
而布尔什维克曾经许诺的一切却都虚无缥缈,很多人迷惘了,产生了回家的念头。
但此时的苏俄,又岂是说走就能走的?
从1934年末的那场刺杀后,苏俄内部的肃反清洗运动越来越严重,军中不是苏俄人的其他民族组成的部队也遭到了残酷的清洗。
去年,这两个华工团从伯力和海参崴调到了冰天雪地的库页岛,他们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华夏内部的变化,还以为国内仍然是军阀混战。
直到那些曾经的战友们对华工团进行残忍的清洗镇压时,他们还对外界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华夏已经和苏俄在外蒙发生了一次次武装冲突。
任福成是唯一逃过一劫的华工,但身中数枪的他只能在海边的一个礁洞内苟延2.8残喘,直到被巡逻的华夏骑兵找到。
整整六万华工士兵,在历史上销声匿迹,再无讯息。
听完任福成讲述的华工团的一生,杨秋生等人心中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