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盖在面甲之下的容颜,依旧混沌一片,神秘莫测,挺拔的身姿,保持着俯视凡世的孤高,凛然生威。
“都处理完了?”
“嗯!”
莫德雷德认真点头,单膝跪在床前,主动上前将从“战利品”身上取下的家族纹章递给床上的女王。
摩根目光从指掌间的纹章掠过,略微点头,王座之上紧绷的身躯,萎顿了几分,旋即又再度挺直。
“今年的萨温节,快到了吧?”
轻细的喃语,回荡在妖精骑士们的耳畔,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她们不免有些茫然。
昏暗的大殿中,王座之上的女神转身出神地看向窗外。
而室内的照明,也已经需要用上萤石的灯光了。
消逝的终究要消逝,延续的仍然要延续。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中,又是三年。
阿瓦隆岛。
薄暮冥冥,一杯温热的葡萄酒入腹,带来些许的暖意,桌案前的萨麦尔,望向迷雾笼罩下的不列颠,有些出神。
自从那束光从天而降,他就知道,这场战争已经结束。
因为,要平息叛乱,圣枪之威,一击足矣
神灵的力量,对于常人来说,已经不是靠数量堆积所能达到的界限。
而之后传来的消息,也正如他所想一般,牛津公的大军,一瞬间灰飞烟灭,几乎席卷不列颠近半疆域的动乱,也随之销声匿迹。
风波过后,大大小小幸存下来的领主们,意识到那位孤塔神灵的可怕,一个个比兔子还老实,再也不敢对卡美洛的命令,有任何的违逆。
不列颠经历这场血与火的浇灌,再次进入了难得的和平时期。
然而,不知为何,自从那场战争之后,不列颠的土地,再度日益变得贫瘠,庄稼的收成,虽然足以温饱,但在逐年下降。
好在,有了忧喜参半的解决方案。
最初只对上层征收的矿石税,在卡美洛的强推下,开始扩展到全体,允许普通人用富含魔力的矿石、草药、魔兽心核等物品,替代粮食税负。
为了留存更多的口粮,面对愈发恶劣的年成,民众们被逼无奈之下,只好跋山涉水,进入险地挖矿、采集、狩猎。
可渐渐地,民众们发现,不仅是庄稼,湖泊、山脉的物产,也随之减少,日益贫瘠。
富含魔力的物产,本就稀少,如今更是凤毛麟角。
于是乎,无论地位和身份如何的凯尔特人,都疲于奔命,每日为生计劳碌冒险。
不少人都倒在了危险的沼泽、山脉和遗迹之中。
萨麦尔从近年几次登岸的经历来看,不列颠虽然仍旧繁荣,但却像是绷着一根无形的弦,曾经的安适,被莫名的紧张和压迫感所取代。
正当古蛇沉思之间,一阵冷风吹来,向简易搭建的屋子里,灌进丝丝寒意。
萨麦尔受到刺激的肌肤一紧,恍然回神,不由启唇喃语。
已经入冬了?真快啊。
不知不觉中,今年的萨温节,又快到了……
随即,男人低头看向桌案,目光落在空白的纸面上。
那长时间停顿的笔端,已然留下了大团的墨污。
萨麦尔摇了摇头,将作废的纸张,团成一团,扔向旁边。
看来今年,还是要一个人过萨温节了。
不过……
古蛇微张的竖瞳透过薄雾,眺望向对岸烟火冷清的村镇,无声的叹息从唇齿间流淌。
这场节庆过得艰难的,未必只有我一个。
卡美洛。
临近入冬,气温骤降,王宫昏暗的大殿,已经配置上了暖炉,投入其中的木柴,哔剥燃烧,然而却还是难以完全驱散这灌入室内的寒意。
察觉到寒流的侵袭,玉座之上的女王,抬起眼眸,转头望向窗外,脑海中思绪纷涌。
今年萨温节,快到了吧?
思索片刻,摩根双手搭在椅背之上,动作滞缓,想要借力起身。
一阵微风拂动,大殿之中如同风中的烛火,映照的光明摇曳不定,
那刚离开王座的身躯,停滞半空,看了眼不过几步距离的窗台,最终缓缓坐下,重新固定在了最初的位置上,宛如祭台之上的神灵雕塑,保持着亘古的缄默和沉寂。
而室内逐渐侵袭的昏暗,也悄然重新缩退回了角落。
不久,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推门而入,拄剑屈身,单膝跪在台阶前。
甲片摩擦的清脆鸣音,回荡在大殿中,浓重的血腥味,伴随着肃杀的气势,随之扑面而来。
女王思绪回转,看向大殿上那布满划痕和血污的铠甲,不禁蹙眉低吟。
“你身上……”
“哦,这都是那群萨克逊蛮子的血,我好得很!他们想在天气转冷前上岸抢点东西,扛过这个冬天,不过都被我和巴格斯特砍了!”
莫德雷德脱下角盔,露出浸着些细密汗水的青涩脸庞,咧嘴一笑,漫不经心地回答。
随即,莫德雷德顿了顿,话锋一转,眉心聚起。
“不过,我这边人手还是太少,而且,今年那群萨克逊蛮子,简直就跟疯了的蝗虫一样,隔三差五就要上岸劫掠,所以北境的不少地方,还是免不了遭灾,”
“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命令南境的两成矿石税负,改由粮食补交,之后你和巴格斯特,负责将这些粮食,输送到受灾地赈济。”
摩根思索片刻,淡淡回答。
旋即,女王略作沉默,又幽幽补充道。
“但剩下的两成矿石缺额不能少,一成就从无名之森和北境摊派吧,最后的一成,我会另外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