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卿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沉默地拾起地上的吹风机,看向镜面中容貌纤弱,面色苍白,犹如雪娃娃般精致的人儿。
遂后,
女孩眉眼低垂,打开吹风机,吹着半干的发丝,犹如什么都没发生般,满足地自语:
“还没坏就好。”
“还没坏……就能继续用。”
...
...
奇迹与魔法是有代价的。
这是从过往中萃取的经验,亦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69.人生处处是惊喜,品味母爱. 5k
浴室内。
楚元卿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在她的视角里,17年间一向如此,自然没什么值得感伤悲秋。
说到底,真理之海的诅咒,并不比魔力源的排异现象温柔,最严重的暴走侵蚀,远比现在小儿科的咳血要痛苦得多。
楚元卿的日常,犹如从绞肉机里挤兑出的番茄汁,旁人察觉不出半点异样,唯有她自己才品得出甘甜里藏匿的铁锈味。
而到了如今,她的感官早就糜烂到血肉模糊,纵使去努力咀嚼,尝试审视自我,也察觉不到多少酸涩和辛苦。
痛楚是有阈值的。
当这个阈值被拉高到一定程度,些许微弱的疼痛反而算得上幸福。
楚元卿一直觉得很幸福。
即使功绩被遗忘,辉煌被埋没、牺牲被辜负。
即使沦落到为生活折腰,为柴米油盐发愁,终日被诅咒折磨。
即使这份生涯和履历,放在旁人来看,无论如何都能称得上凄惨和不公。
但……她看见了崭新的时代,看见了褪去【灾神】概念的世界线。
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不仅证明了大家的牺牲存在价值,更证明了她过去积累的死亡,堆砌出的并非一条无望的绝路。
而这,就已经足够。
楚元卿由衷地觉得幸福,甚至感恩于残留的权柄,能让她在堪称世界根源的诅咒下,苟活到女儿接近成年的岁数。
所以,没有怨怼、没有疑问、没有抗争。
既然接受了结局,自然无所谓途中惯例般的磨难。
女孩熟练地换上选手服,套上遮住高耸弧度的宽松短袖,又从兜里翻出有小恐龙挂饰的发绳。
这是助理大姐姐送来一盒《闪舞》冠名赞助的化妆品时,顺手递给的一个小礼物,比超市的附赠品好用。
楚元卿抿唇咬住发绳,纤手箍住乌软的发丝,扎出娇俏的高马尾,她看向镜面里脸蛋有些泛白,唇瓣微翘后,显出几分青春活力的人儿,颔首喃喃道:
“嗯,身体的负面影响消失了,气色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提灯为什么会产生排异反应呢?”
楚元卿思来想去,觉得只能是因为舞台上的那场意外。
虽然提灯吊坠借助直播间观众的正面情绪,成功将真理之海的诅咒压制击溃,但它本身就如蒙尘染锈的霜刃,空有近乎无上限的魔女潜质,在各方面的强度数值都极为差劲。
这么一想,依旧是真理之海的锅。
楚元卿是那种一觉醒起步【克莱因】的闪耀原石。
可灵魂上的斑驳破碎,却使得她的提灯吊坠,处于一种薛定谔的强度。
说它弱,它能靠直播反馈,聚拢出堪比海境的魔力阈值,干涉一国之地。
说它强,它的魔力量又极为贫瘠,连水龙弹、火龙术这种低级魔法都用不出,像是最废柴的魔法少女。
所以就很抽象。
只能说,舞台上的那次反击,对她的这枚提灯吊坠,堪称开启了超载状态,会在事后反噬到自己身上也很正常。
毕竟,提灯吊坠几乎等于魔法少女的本体。
“外界观众、正面情绪、反馈魔力、对抗诅咒、排异反应……”
楚元卿在心中喃喃,理清楚了逻辑链。
女孩微微侧首,拎起胸前的吊坠,纤指如欺负小猫般,戳了戳中央黯淡无光的破碎玻璃,遂后看着心虚般晃了晃,又立即静止不动,开始装死的吊坠,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魔法少女的提灯,具备极为微弱的灵性。
怎么说呢?大概有些类似于灵魂的伴生灵。
而魔女的潜质,恰恰决定了提灯的灵性高低,其中较为特别的,能幻化出各种形态,有些智商甚至高到能充当伙伴、助手、朋友。
至于楚元卿的提灯……
嗯,和她的灵魂一样,处于半死不活的阶段。
哪怕趁这次吸饱了魔力,也只是勉强复苏了几分灵性,连路边的小猫小狗都不如,仅能散发出几分情绪波动,估计到她死前也差不多是这个德行。
楚元卿完全没有欺负小动物的欲望,她转身走出了浴室,瞥了眼空无一人的宿舍,换了双运动鞋后,便按照原计划去找自家的小棉袄了。
虽然在地下基地里没有联系方式,但看小舒之前哭唧唧的笨蛋模样,这孩子大概率会不甘心地去加强训练。
换言之,在对方的专属练习室前,守株待兔就行了。
因为二次评级的具体成绩,要到全员结束后一同公布。
楚元卿的通行证权限还没更新,不过出于鼓励串门的机制,通往各个练习室的道路,几乎对所有人都畅通无阻。
只不过……
当某人自信满满地走到目的地时,却发觉b级练习室门前的灯牌,并未显示使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