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阿青与谢婵并排坐着,她耐心地为谢婵解释祁家六小姐的事。
“阿婵姑娘,我家六小姐唤做祁纭,如今年方十七,尚未许人家,你到时只说是来江陵探望兄长即可。”
祁楚只有两个庶兄,并无姊妹,阿青说的六小姐应该说是祁楚的堂妹,也就是祁峤的小女儿。
谢婵点点头,然后有些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窗帘上的流苏。她要扮做祁纭,必然不能再像在府中一样穿着丫鬟行头了。
许久没有这般盛装打扮过,她竟有些不适应。
阿青为她准备的衣裳是如今世家中最时兴的样式,梳的也是未出阁少女最爱的发髻,出门前,照镜子的那一刻,她恍惚有种又回到了家中的错觉。
“谢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谢婵的手轻轻抚着头上做成蝴蝶样式的步摇,道:“有些不习惯罢了。”
阿青以为谢婵担心这身行头不合适,于是笑着说:“谢姑娘放心,如今各家的女儿都是这样打扮的,不会出错的。再者以姑娘的谈吐气度,她们定然不会怀疑。不信姑娘自己照照镜子,看看姑娘这模样有多好瞧。”
阿青说着从车中翻找出一面铜镜,举到了谢婵的脸前。
镜中人乌发如云,蛾眉似月,一双清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地十分灵动,微微笑时唇角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她不说话时,颇有一番甜美可人的模样。
要说在谢家时,谢婵也算是标准的窈窕淑女,而如今的她也不知道自己除了这张脸以外,还剩下什么气度仪态了。
她只觉得自己如今非但胆小,而且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什么女训女德她都不管不顾了。
若她父亲看见她如今的这般“堕落”模样,说不定都会把她逐出家门。
谈话间马车就到了吴氏别院的大门处。
谢婵缓缓掀开车帘,然后由阿青扶下马车。
祁楚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谢氏家风严整,家中女儿见到父兄叔伯皆要行礼,谢婵觉得要做戏,应当将戏做足,所以她在见到祁楚的时候便微微欠身施了一礼:“兄长。”
祁楚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勾了勾嘴唇,轻声对她说道:“和若春风,嗔若狸奴。”
谢婵的脸颊飞上两簇红云,恼羞成怒道:“轻浮!我现在可是你阿妹。”
祁楚大笑,拂袖而去。
吴家别院依山傍水,景色如画。院中的亭台回廊都是顺山势而建筑起来的,谢婵见了都忍不住啧啧称赞。
今日赴宴的人很多,男宾在堂中饮美酒,观舞姬,而女眷则是在后院共话家常。
本县的豪绅家族毕竟没有世代积累下来的家风做底蕴,再怎么附庸风雅,总免不了有东施效颦之嫌。
而谢婵却不同,虽然说当了两年的奴婢,但毕竟是世家长大的真小姐,她若是真想端起姿态来,任谁也挑不出来半分毛病。
此刻的她,正处在几位夫人的围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