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场男女宾客同时收声,站起来行礼迎接。
宋暨大步从侧殿走了出来,在上方的案几后就坐,未等贾公公开口,便抬起手来:
“行了,今日宴客无须行礼,都坐下吧。”
“谢圣上!”
数百宾客重新落座,诺大的宫殿鸦雀无声。
宋暨表情比较随和,看着大殿下方,开口道:
“今日宴客,一来是年关将至,蜀地虽然大旱两年,但在蜀王治下资储充沛,又有肃王自秦州调运粮食解燃眉之急,前些天蜀地降雪,想来已经无碍……”
诸多朝臣缓缓点头,这个理由还差不多。
坐在王侯公卿之间的蜀王世子,此时微微躬身,而六个藩王世子旁边还有一张空位,是给谁准备的自不用说。
长安城显贵众多,总有几个请假缺席的,宋暨也不可能挨个注意,继续说道:
“二来,昨晚翻阅城中送上来的诗稿,得诗词三首,似一人所写,皆是百年难遇的佳作。朕阅之感慨甚多,彻夜难眠,本想传其进宫一叙,结果诗稿上未留姓名,特此把诸爱卿叫来,帮朕看看是何人所写。”
“……”
满场宾客一愣,仔细回味,才确定自己没听错。
就这?
看到三首好诗,连是谁写的都不知道,就称其为‘良才’,还把文武百官叫来帮忙找人?
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缉侦司一帮子鹰犬是吃干饭的?
大殿中响起了些许窃窃私语,显然有人觉得太过抬举了那写诗的人。
萧楚杨长年伴随天子左右出谋划策,对宋暨的性格有所了解,一句话便猜到宋暨的大概意图。
大玥一向重视寒门,吸纳隐士才俊为朝廷所用,是好事。
萧楚杨等人自是不会唱反调,都是微微点头。
可在场的言官却没宰相的眼力劲儿。
齐星涵作为言官领袖,先帝口中的‘齐老匹夫’,此时岂能跟着点头,当即便起身拱手:
“圣上,诗词闲时陶冶心境尚可,却难当大用,写的再好也配不上‘良才’二字……”
国子监一帮子老学究,都是扶须点头看向上方,想看宋暨怎么回应。
宋暨听完齐星涵的长篇大论后,抬手示意了下:
“齐公对诗词的造诣有目共睹,自是比朕更能分辨其中妙处与不足,不如先看一看这三首诗词,再说当不当的起‘良才’二字。”
贾公公捧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张诗稿,缓慢走下了台阶。
而文武百官也被天子的话吸引,皆是翘首以盼。
毕竟宋暨可不是庸君,谈笑风生底气这么足,可不像是没把握的样子。
要是齐星涵刚刚还说诗词小道不值一提,看完后就哑口无言来个‘良才’,这写诗的人还不得被捧到天上去!?
齐星涵眼皮跳了下,忽然感觉自己中了天子的激将法,不过身为言官加上文人骨子里的傲气,话说出口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他就不信还有人能三首诗把他震的哑口无言。
群臣心思急转间,坐在女宾之中的松玉芙,缩了缩脖子,低着头看向裙摆,都快急哭了……
诗词三首……一人所写……未署名……
那可不就是她偷偷抄录的许不令的诗稿吗……
无数人的目光中,齐星涵抬手拿起托盘中的诗稿,认真打量起来。
只是很快他就愣了一下,还微微眯眼探头,明显有些意外。
接下来,就是摸着胡子,嘴中无声念叨,时而点头。
约莫看了片刻后,齐星涵还偷偷抬起眼角瞄了天子一眼,带着几分疑惑。
齐星涵一直品鉴不说话,在场宾客等了半天,都是有些急了,开始窃窃私语。
宋暨见时候差不多,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