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有个许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许不令心中涌起无名之火:“老萧,你收了黑钱还是中了美人计?这放的是什么鬼消息?”
他一个父辈功高盖主的藩王世子,跑到天子脚下来秉公执法,是说当今天子眼瞎,脚底下的事儿还得肃王去管?
就算管也得光明正大的管啊,藏在背后偷偷指使狼卫去调查,是什么意思?觉得亲自出面会引起天子忌惮,才刻意藏在幕后运作,不图虚名只为还长安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年仅十八,便有此等城府与心智,真是……
真是嫌他死的不够快!
老萧家丁小帽歪歪斜斜,杵着拐杖满眼无奈:
“小王爷,这真不能怪我。昨夜我连夜派人放消息,说书先生的话本还没对好,勾栏酒肆之间的风声就起来了。动作这么快,肯定是官家在背后推波助澜,根本压不住。
估计是公孙明父子,不计前嫌以德报怨,这份心意实在感人肺腑。”
许不令微微一愣,继而咬牙切齿:“我确实挺感动!”
舆论已经形成,他总不能跑出去解释“我没有惩奸除恶,我是在仗势欺人”,傻子也不可能做这事儿。
当下他也只能先放在一边冷处理。
老萧顿了顿,又开口道:“对了,陆夫人已经听到了消息,已经在来的路上……”
许不令:“……”
没多大一会儿,陆夫人果然来了……
她自然是问罪来了。
说好要藏拙自污,怎么藏着藏着还藏出个许青天出来?
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许不令对此无言以对。
随后陆夫人责令他接下来几天好好在钟鼓楼面壁,哪也不许去,还让他去抄几首诗来,过几天有个龙吟阁诗会,到时候故意去卖弄,那些个腐儒必然能看出来不是他亲自做的诗,肯定对他穷追猛打。他再气急败坏咬定是自己写的,这名声自然就坏了。
等陆夫人终于离开,许不令依旧黑着张脸。
……
咚——咚——
翌日,晨钟响彻长安,读书声一如既往的在国子监各学舍内响起。
松玉芙眼圈微红,拿着书籍在文曲苑内来回渡步,念着已经滚瓜乱熟的典籍,学舍中王公贵子依旧没坐满,大半都在打瞌睡,真正跟着朗读的学子极少。
想起昨天的遭遇,她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恼火。
本想和许世子讲讲读书人的规矩,结果倒好,许世子竟然敢那样对她。
偏偏她又无可奈何。
人家是异姓王的嫡子,可以不在乎这些名誉,她出生书香门第,父辈兄长皆是有名望大儒,岂能把这种事儿往出传,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松玉芙胡思乱想,不觉之间,几个王侯之子的窃窃私语忽然传入耳中:
“萧庭,你咋不盯着松姑娘背后看啦?上次看的津津有味……”
松玉芙顿时回过神,微微蹙眉,都是王公之子她不好斥责,不动声色的便想往出走。只是刚迈出脚步,便听到萧庭的说话声:
“别瞎说,君子不欺暗室。”
“切~你还知道‘君子不欺暗室’?你上次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要不是许不令把你打醒,你还指不定干出啥事儿……”
“我萧庭岂会是哪种龌龊之人……”
“得啦,在坐的没一个好东西,你装君子给谁看?今天许不令没来,想看大方点就是……”
“那个酒疯子,忽然回来怎么办……”
“哟~原来萧公子是怕这个……”
“呸——死一边去……”
“哈哈哈……”
松玉芙听见这些交谈声,拿着诗书愣在原地。
许世子……是因为萧庭目光无礼,才打的萧庭?
念及此处,松玉芙恍然大悟!原来许世子不是飞扬跋扈,而是君子不重虚名!
想起那晚跑去斥责许世子无故伤人……
松玉芙来回渡步几次,眸子里慢慢显出几分惭愧……
等放课后,松玉芙转眼看向立在国子监正中的钟鼓楼,犹豫片刻,便步履盈盈的走了过去,虽然之前许世子那样对她,可她还是好奇许世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给狼卫出头、教训目光无礼的萧庭,明明是个很沉稳明事理的君子,为什么总是以飞扬跋扈的面貌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