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唯有脚下的一截阶梯。
这就是白微睁开眼看见的一幕。
脚下?自己现在是站着的吗?那又是站在何处?
白微凝视着那如冰般玲珑剔透的台阶,视线顺着它往上移动,却见那一头隐藏在一片白雾里。
这阶梯是通往何处?
她心里想着,身体却比思维快,已经不受控制地往上走去。就像游鱼划开水波,白雾在她面前分开两旁,又在她身后融为一体。
不知走了有多久,也许只有一瞬间,眼前的白雾渐渐变得稀薄透明。再一回头,背后只剩下环绕在山峰处的云雾。脚下的冰阶一直延伸到雪白的山峰最顶端。
白微继续往前走着,两边都是绝壁,光线在冰阶上反射出五彩的光芒,令周围的一切看上去是那么得不真实。
冰阶在山顶处终结,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偌大的用冰砌成的露台。露台四周树立着几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各式各样龙的姿态,或遨游云海,或潜入深渊,或彼此追逐,或独自盘旋。每一条龙都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飞离石柱,乘云而去。
但白微的目光并没有在它们身上停留,对面的两根石柱中间站立的一个红色身影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那红色在这个雪白的世界里是如此耀眼,但更显得那茕茕孑立的身影是多么的孤独和寂寞。
“回去。”红衣女子的话随风送来。
白微对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感到很是诧异。这时才注意到那一袭大红的衣裳竟是一套喜服,重重叠叠,繁复华丽,裙摆铺满了那女子脚下的地方。
“回去吧。”原本的命令化作一声叹息,“不要再来这里。”
“你的声音很耳熟……哦,我想起来了,那次在突厥人的军营我也听见你的声音了。”
“忘了吧,就当从来没有看见、没有听见。”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是我很熟悉的人。还有这里,明明是第一次来,可我却又觉得好像来过无数次了,这种感觉真奇怪,就像是到了上辈子到过的地方。”
“前世又如何,你是今世的你,与以前再无瓜葛。”
“既然如此,那你上次为什么要让我想起那个召唤女娲娘娘的法术呢?!”
女子又叹了一口气,“这也许就是天意,上天赋予你的责任,你是无法逃避的。可是,我是多么希望一切都能终结,你能连同我那一份和他幸福地生活下去。”
“他?他又是谁?”
女子不再说话,又恢复成刚才如雕塑一般的沉寂中。
“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是你能不能转过身来,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子。”
“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个不再存在的人罢了。白微,快回去吧。”
周围的一切猛地模糊起来,就像一粒石子落入了一片波澜不惊的水面,荡起层层的涟漪。
白微又一次睁开双眼。这次落入眼帘的是楼厉泽熟睡的侧脸,阳光照在他的眼睛上,投下一片阴影。
刚才,又是做梦了吗?
最近是怎么了,老爱做这些奇怪而又出奇真实的梦。
不过一看见楼厉泽的脸,白微心里的不安就被轻轻抚平了。她静静地看着他,忍不住抚上那张怎么看也看不腻的脸。
楼厉泽的眉头一动,睁开了眼睛。
“我把你吵醒了?”白微有些抱歉地看着他。
“这么早就睡不着了?”楼厉泽却这么反问道。
“都快日上三竿了,还早呢?”白微抚摸着他的脸,“找我是不是找得很辛苦?”
楼厉泽的手盖上她的手,“还好你安然无恙。我和白彦绛幽分头行事,一路上又想知道你的下落又怕听到你的消息。幸而我找到了一个小村子,那个地方突然因为什么温泉而名声大噪,我就猜想那么古怪的想法会不会和你有关。”
“什么叫古怪啊?那是商业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