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阁虽称阁，却是一座小小的亭台，玉栏绕砌，两边赤色鸢珞花灼灼，蕊结莹石，点得如银光雪朗。

平日里无甚仙来，只夜里星尧仙君同几位司夜的仙倌经过此处前去星台布星，是一百年前棠昭同谪月好不容易暗寻的一处寻欢作乐的好地方。

棠昭方在亭中显出身形，就见谪月正以十分古怪的姿势摘取那悬于檐下的玉穗流苏，本是曳地的雪锦裙裾也被她粗鲁地打了个结笨重地垂在身后。

棠昭没忍住大笑出声：“阿月，真该叫平日里赞你清冷高洁的仙子来看看你此时模样，定叫他们此生难忘。”

谪月被她的突然出声惊了一瞬，下意识紧紧护住刚摘下的流苏，反应过来原是棠昭，便“恶狠狠”地回头瞪她一眼。

“这太虚醉可是我前日好不容易从上清老头那顺来的，要是砸在这，可得心疼死我。”

棠昭一听这小小流苏竟是馋了许久的太虚醉，立马换上谄媚的笑容，纤纤玉手在谪月肩上中胡乱拍了几下以示安慰。

只眼巴巴瞅着谪月怀中的流苏，“阿月今日竟将它变作了流苏？你何时这般精致了，往日不随性变了个瓦片，石头什么的？”

等不及便用手捏了个诀，那流苏顿时化作乌玉簪花壶稳稳落在玉桌上。未曾掀盖却已酒香扑鼻。

谪月冷着一张脸看着棠昭对自己敷衍至极的态度，连带着看这太虚醉也不顺眼起来，她现下无比确定，此时在棠昭心里，这酒的地位绝对甚于她。

亏她念及小别多日，这几日棠昭读书也是辛苦，费了老大劲才从上清老君那顺来一壶。

思及此，谪月不满地哼了一声：“也该叫那些平日里赞你高贵绝艳的仙子来看看你此时模样，活脱脱一个酒鬼……”

话未说完，却撞上棠昭故作的委屈模样，谪月似是没眼看她，把头微微一斜，唇角边却也挂起了笑意。

“好阿月，你不知这几日我是如何过的，”棠昭把那册子的厚度伸手比划了几下：“这么厚的书，我真真是呕心沥血。”

谪月一边斟了酒在玉盏中，一边使了个术法熟捻地将这酒香只困于亭中，第一次偷酒的惨案就算过了近百年还是难以忘记。

当时那酒方才打开，上清老头就循着酒香至这玉楼阁，见棠昭与她正欲将他的宝贝太虚醉咽于腹中。

吓得哆哆嗦嗦地将手中的拂尘举起正想硬抢回去，却又顾及到打不过棠昭，只能目露悲戚地望了望盛于玉盏中的美酒，又望了望棠昭与她，活像她俩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