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下山来到村长家。
门外拴着的狗狂吠,屋里人被惊醒。
村长陈守田和家里三个儿子都起身开门,出来看见穿着单薄衣衫的小孩,双手抱臂缩在门框边上,大晚上寒风呼呼的刮,吓的几个汉子心一凉。
姜玉颤抖的出声:“陈阿爷,我是姜家玉娃子。”乡音刚学的。
村长看姜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赶快走到小姑娘身边。
一边皱眉“诶呦,咋滴冻成这个样子了。”一边把身上的棉衣披在小人儿身上,又拉着姜玉冰凉的小手往屋走。
村长身后大儿子把身上的棉衣披在老父亲身上,怕他一把年纪冻出好歹来。
村长没进门就喊:“老大快进屋,老二去烧水,老婆子快起来,姜家玉娃子下我们屋来冻坏啰。”
姜玉随着村长进屋,村长家阿奶王氏下床穿衣穿鞋点上油灯。
“诶呦,玉娃子受罪了。”王氏心疼的道,拿了个矮板凳放在火炉边上,让姜玉尽量坐的离火近一些。
三叔陈忠林扒拉开草木灰,底下是埋着小柴棒子,添点枯木叶子细柴棍儿,火苗一下子蹿起来,屋里渐渐暖和起来。
“咋的了,咋的大晚上跑出来了,还穿的这么薄,跟阿奶说说。”王氏拿了把椅子坐在姜玉身边握着她的手问。
粗糙的大手很暖和。
“小红说我病了,还把我送到山上屋子,我没病,我好好的呢!
夜里茅屋倒了,我没地方去了。”姜玉包了一汪眼泪要掉不掉的跟王氏说。
王氏心里清楚,山上茅屋三年没人翻修,顶不住大雪正常。
大怒道∶“黑心烂肺的杜茂财,一屋黑心肠的玩意儿,占了姜家的屋子,还搓磨姜家娃娃,早晚遭报应。”
“小玉儿遭大罪啰,不哭不哭,冬天不能哭,眼泪儿糊脸上要长裂子滴。”
转身吼村长:“叫你上姜家看看小玉儿,你咋个看滴,回回说好,这个样子叫好。”
村长本来非常生气,这不打他的脸吗!王氏一问却闹了个脸红,不好意思说出来他每次都没见着人,被杜茂金忽悠了。
“你们几个糊涂蛋,外头都传小玉儿她舅仁义,秋收租子少一成,咋你那双招子不顶用啊,那盛粮食的斗比以往的大一圈没看见啊。”
村长被他家老婆子吼的半天不说话。
姜玉心想,王阿奶要比村长理智,能把一家子男人治住,是个厉害人儿,而表面上还是一脸泪花。
二叔陈忠水烧好热水,弄了半碗豆子糊糊,跟清粥有的一比,“小玉先喝点热水暖和暖和,吃点糊糊垫垫,莫嫌弃。”
黑黝黝的汉子长满茧子的手递来了热食儿,憨憨的对着姜玉笑。
“嗝,谢谢二叔。”姜玉哭的急刹车,打了个嗝,然后接过碗,慢慢的吸溜豆糊糊,大粒的豆子粉还有没煮软的,喝着有些拉嗓子,要慢慢嚼着才好吃些。
一大家人看着又瘦又黑的小姑娘,喝个豆子糊糊都这么津津有味儿,平时得是怎么不给饭吃才把孩子磋磨成这样,心里暗骂杜老爷不是东西。
晚上小姑娘跟王氏和大伯娘睡,村长和大儿一屋。
不讲究,脱了衣服就睡,冬天大晚上不敢洗澡,风寒不是能开玩笑的。
第二天,姜玉从低低的争吵声中醒来。
屋外,一个女音轻轻的抱怨:“今年家里怕是要多了张嘴,腊月该咋过!”
是陈家二婶儿刘二燕。
“去年咋过今年就咋过,今年少不了你的肉菜。”这是二叔陈忠水的声音,二叔心里门儿清,以往婆娘往娘家没少送东西。
二婶被丈夫呛的皱眉啧了一声,道:“你瞅瞅姜家女娃那个样儿,咱爹他怕不只留下吃一顿饭。
那可是姜地主的闺女,那两口子在世的时候你们村谁没粘他家好处。
依咱爹的性子,八成要留下她。”
二叔看了一眼二婶:“ 看爹拿啥注意,我都听他的。”
二叔把一块大红木炭加起来放进罐子里闭上。
二婶说了这么多不见二叔回应,她家男人是个啥样子,啥事都听俩老的,来气回房间躺着了。
姜玉赖了会床再起来。
“二叔,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