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从里屋走出来，她扶着墙壁，叶洛珩看到她浑浊无光的眼睛，了然，老人家怕是看不见的。

“是谁啊……”

小孩跑上前，扶着吕奶奶到门口的石墩子上坐下：“吕阿奶，是燕燕姐的同学呢。”

吕奶奶那空洞的眼睛睁大了些，虽仍然无光，但看上去精神了些，她伸出手：“哦哦，燕燕的同学，那我燕子，我囡囡有没有一起回来啊！”

叶洛珩搀住她的手，半蹲下腰，柔声说道：“奶奶，我们是燕子的朋友，替她来，看看你。”

小孩颇有眼色跟姜盼摆了摆手，跑开了，看上去是要把牛赶回家去。

“好，好好，辛苦你们了……我们燕子，给你们添不少麻烦吧，她那孩子，从小就倔，要强……”

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两人也没嫌烦，一直跟老人家有说有笑的，直到吕燕燕的母亲回来。

“呀，阿妈，这两位是……”

“是燕燕的同学，来看看我们。”

吕妈妈立马紧张的把满是泥土的手在围裙上搓了搓：“燕子的同学！哎哟，你看这家里现在什么都没，阿妈，你们聊着，我去买点菜回来！”

说着就要再出去，姜盼一看，连忙拉住她：“不着急不着急，那个，吕阿姨，我特别想吃燕子经常说的那个什么……就，她最爱吃的那个！那个……”

吕妈妈愣了下，然后笑开了：“哎哟，傻孩子，那个还没到季节呢，等下次，下次阿姨做了让燕子给你们待学校去，咱们今天吃点别的，你们聊啊！我去买菜！”

她走的步伐又急又快，脸上的笑容又不住的绽放，看起来十分高兴，姜盼和叶洛珩对视一眼，叶洛珩颔首，他意会的跟了出去。

叶洛珩握着吕奶奶的手，不知该如何开口，可老人家一直扬着的嘴角却突兀的垂了下来，声音沙哑：“孩子，你说，燕子会不会怪阿奶啊……”

“……奶奶，别这么说，燕子她……”

“不用瞒着阿奶，燕子，出了事了吧，我老了，但我不傻……那孩子哪里是个会麻烦同学来看我们的人，孩子，直说，阿奶受得住……”

姜盼追上吕妈妈的时候，她正在买鱼，一条又肥又大的黑鱼，一边接过鱼贩手里的袋子，一边还笑着：“燕子最爱吃黑鱼，不知道她的同学爱不爱吃。”

就这样，姜盼跟了吕妈妈一路，直到家门口，吕阿姨也没进去，转头笑着看姜盼，不知是不是错觉，姜盼隐约看到她眼角有泪光。

“孩子，吃不吃辣呀？”

“嗯，吃。”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家门，吕妈妈呵呵笑着进了厨房，边走边说要给他们做沸腾鱼吃，但姜盼跟进去时，就看到吕妈妈弓着腰，死死咬着自己的拳头，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却死命的不泄露一点声音。

他扶起吕妈妈，任由吕妈妈的泪水落在他衣摆上，过了几分钟，外面的院子里，吕阿奶嘶哑的哭声响起。

吕妈妈大口大口的呼吸，过了好一会儿，嗓子里才挤出几声抽泣声，她哭的坚忍，哭的无声，却让姜盼感觉，她像是恨不得哭死了自己，好跟着自己的女儿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