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九八八年，七月的台北。

仁皓驾驶的轿车抵达市街，正是被在地人称作艋舺，位于龙山区的地域。

（我没有来晚吧？）

等待红灯期间，仁皓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借由观察街道分散注意力。

纵使今日青空万里，当阳光被人工建筑物阻挡，阴影处的死角显得格外深黑，看不清暗藏其中的巷弄。

（这些年的万华，一点变化都没有。）

万华这一称呼，源自台湾人称呼艋舺，与万华的日文发音极为相似，当年的日本政府便改字称之。

后来国民政府以当地信仰中心，即艋舺龙山寺之名，将艋舺市街划为龙山区，从一九四六年沿用至今。

然而对异种人来说，人类政府划定的市区界线，不同于妖魔鬼怪的地盘分界──比如他们口中的万华，实际上包含龙山区的市街，以及双园区的田地跟工厂，是特定人物的势力范围。

（该走了。）

仁皓侧眼望见灯号变换，马上用力一拉排档，在道路上风驰电掣了起来，转眼抵达今天的目的地。

（余家就在那裡……还好有赶上。）

顺着致丧用的塑胶花圈望去，只见写有严制的白色示丧纸，连同布幕一并悬挂门口，在晦暗建筑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仁皓先将轿车停妥，再徒步走到住宅前方，通过布幕踏入灵堂，迎面而来的是披麻带孝，一脸为难的家属。

“不必招待，本人承蒙老余关照，今天纯粹来露个脸，马上就离开了。”

听到仁皓这么宣称，众人才放下心中大石，点头致意便匆匆走开，避之唯恐不及。

目睹如此情景，仁皓默默瞥向灵堂中央的冰柜，裡面放著自己曾经景仰，如今徒留一具皮囊的长辈，内心五味杂陈。

（我自己知道就好，不必牵连其他人。）

就在这时候，礼世生命的员工揭开布幕，快步赶到仁皓身边，压低声音向他说道。

“小老板，褚爷到附近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