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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剑影横,魂断晓云飞(一)

我一怔,“你说什么?”

他敢拿自己的女儿性命做赌注?上回身在轸王府劫持相思,我孤身一人身陷重围,他尚且打算放了嫦曦让我带走;现在虽然还在大梁,他一时也不及调太多人马过来,司徒永带来的人马也不弱,他凭什么认为他可以在刀戟如林中保住爱女无恙?

只闻淳于望淡淡道:“我不信你会对相思痛下杀手。你不是贱人,但你是人。”

淳于望盯着我,目光异常锋锐,锋锐得让人不敢逼视。可我偏偏紧盯着他,偏偏抓住了掩藏于其中的一抹失望和凄伤。

“我不但是人,而且是大芮的昭武将军,所以我不会容忍被敌人囚禁、侮辱。所有对不起我的人,都将付出代价!”

注意到身后林中人影晃动,分明已被淳于望合围,我再不客气,承影剑缓缓出鞘。平日浅淡得近乎透明的剑锋在朝阳的投射上光色冷冽,晶芒如割。

淳于望没有拔剑,只是一字一字说道:“你是大芮的昭武将军没错,可你别忘了,你更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

“女人?母亲?”我笑了笑,“换上男装,提剑在手,我不记得这些了!”

剑锋如蛇信,蓦地闪出。

清清冷冷的辉芒,在浅金阳光的折射下,如一道璀璨流丽的彩虹。无声无息的杀机,却同样地凛冽骇人。

淳于望迅速抽剑,飞快接下我剑势,脸色却已泛红,黑眸中明显有懊恨和愤怒闪过。

“你早已恢复了武功?”

我不答,侧头向司徒永道:“快去找马!”

淳于望必是因马匹发现了这里,但断没有把马匹宰杀的道理,必定还藏在附近。

司徒永点头,却向柳子晖道:“快去找马!”

他不理那些手下,径自持剑奔上前来,竟和我联手杀向淳于望。我们本属同门,所学剑法也是相同,少年时候在子牙山习武,因司徒凌武艺最高,司徒永怎么也打不过,便时常和我联手与他喂招,应变对敌之际,早已有所默契。隔了这么多年,这份默契倒还在,虽然我体力不足,但和司徒永联手,再怎样也不至于落在下风。

淳于望与我们缠斗两招,神情间的懊恨转作了羞怒,却将剑锋指向司徒永,竟是招招致命。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见识到这位以诗酒闲情闻名的懒散亲王的真正实力,果然很是高明,虽说是与盈盈成亲后才认真研习武艺,看着并不比司徒凌差多少。即便我体力恢复,单打独斗也未必是他对手。

那厢柳子晖得了司徒永的传令,立时向身后道:“马呢?”

便有人嘬口为哨,发出一声尖细的啸声。

不远处的一处野松林里便传来长长的马嘶,显然是久经训练的马匹在应和主人的呼唤。

柳子晖转头道:“走,牵马去!”

淳于望早已安排了人手,自然不容这一行人过去,立时拦上前来,也动上了手。

柳子晖扬声道:“哟,你们还真不打算要这小妞儿的性命了?”

轸王府的那些高手人数多出三倍不止,但此时由不得迟疑,虽拦住他们,竟不敢下杀手,一边拖住他们,一边只管瞥向淳于望,显然在等他的示下。

淳于望沉着脸,只是与我和司徒永交锋,并不去看他们一眼。

他便这么笃定我不会去伤相思吗?

或许这些日子我待相思实在是太亲近了些……

轸王府众人见淳于望不作声,渐次胆子大了些,开始放开手脚。

司徒永带来营救的自然也都是高手,吃亏在人少,柳子晖怀抱相思,身手又好,没人敢向他下狠手,但别的人以一敌二或以一敌三,却是吃力得很,不消片刻便听得呻吟之声,却是其中的两人挂了彩。

柳子晖怒道:“原来轸王殿下真不在乎你这个小杂种,我又何必留着拖累手脚?”

话未了,但见他揭开相思的裘衣,将她向上轻轻一抛,剑锋猛地割向相思的脖颈。

寒光闪过,相思身体腾空,又软软掉下,重新落回柳子晖臂腕中。

“呜……”

相思在昏睡中发出呜咽般的痛苦呻吟,脑袋已经耷拉下来,苍白痛楚的小小面庞正对着我们的方向,雪白的脖颈间有一道血痕正绽出一溜血珠,慢慢滴落于洁白的衣领上。

我大骇,心头猛地一滞,只觉呼吸都已顿住,正递出去一半的剑式已全然凌乱。

但淳于望更是失色,竟连我混乱的招式都不晓得抵挡,被我一剑刺在肩上,也不晓得疼痛,人已向相思的方向扑了过去,惊痛唤道:“相思!”

司徒永也蓦地变色,惊叫道:“别伤了那小女娃!”

柳子晖已将相思重新裹回厚厚的衣袍中,叹道:“她父亲都不疼惜她,我们又着什么急?放心,没死呢!可如果轸王殿下再不让路,在下敢保证,我们死前,这位小郡主也别想活了!”

看了淳于望一眼,司徒永惊魂未定般点头,“对,且留着这小女娃!若她父亲还不让路再补上一剑吧!”

淳于望脸色苍白,冲上前来便要夺人时,柳子晖退后一步,剑锋对着相思的腰,说道:“轸王殿下,你若再上前一步,你的女儿可就变成两截了!现在只是受伤失血,若要救时,还能救得过来。不晓得斩作两截后,轸王尊贵无俦,能不能找来再世华佗,把你女儿缝成一个整人?”

他说的这话,别说淳于望,就是我听着都惊悸得头皮发麻,完全喘不过气来。

司徒永竟似晓得我也紧张相思,快步已走至柳子晖身后,只向他怀中看了一眼,便向我递来一个安慰的眼神,分明是指相思并无大碍。

我略定心神,只是脑中来来去去盘旋的,都是方才相思苍白的面孔,滴血的伤口,手足都已冰冷。——便是我自己几度受伤濒死,都不曾这般惊惶恐惧过。

淳于望已不敢再上前,却转头逼视着我,目光灼烈而愤懑。

我只作镇定,慢慢道:“淳于望,你的梦该醒了!我从来不是盈盈,也永远不会是盈盈。我挺喜欢相思,可我并不是她的母亲。如果她的父亲拦了我的路,我也难免要对不起她了!大不了每年的清明,我多烧几张纸给她。”

淳于望眼中的恨和怨慢慢逝去,渐渐转作某种苍茫的悲凉。

他凄然笑道:“没错,你不是盈盈。若真是盈盈,相处这么久,又怎会至今唤不起母女间的天性?连她你都能下手……总是我太蠢钝太痴傻,一再骗自己,一再……认错了人。”

他容色雪白,眼眸中的暗沉似连半点阳光也透不进去,绝望般的清寂如死。

我握紧剑柄,忍不住便想伸出手,按一按自己的心口。

那里抽搐般的阵阵疼痛,疼得我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可我为什么会感觉到这样的疼痛?

为了这男子?还是为了这孩子?

也许,只是为了相思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总是以一颗赤子之心全心全意待我,又如此乖巧可爱,又曾不要命地救我,天真地想用她小小的身躯挡住所有降临到我身上的灾劫。

没错,我只是喜欢相思,疼爱相思,的确舍不得她受伤,更舍不得她死去。

我只是在心疼她脖颈间还在流血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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