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下来,天气都很好,周子舒在房间为刘升运功疗伤,而温客行走在外面一边督促着张曦仑练功一边偷听室内的动静,但里面只有真气流转的声音,看来明天起程必然凶险,逼得刘升这小子都要认真起来。
「温叔。。。我。。。我不行了。。。可以。。。休息吗?」张曦仑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就要断气。
「不可!才半个时辰就不行了?」温客行看着这不争气的小子,心想:虽然曦仑天资比成岭好,领悟力也较强,但体力差又没有成岭勤奋,看着就放不下,如果他一直这样不上不下的,阿絮只会不忍离开他,想让曦仑继续依赖他!
「温叔。。。我真的不行了。。。」张曦仑已经累得摊坐在地上不能动了。
「曦仑!作为一个男人不可以随便说自己不行!起来!」温客行看他这副模样就按耐不住,一手把他揪起,然后继续训导「你下盘不稳,容易令重心偏移,所以用力不当便容易消耗过多体力。你看你!大腿肌肉太弱导致步履不均,间接令腰间负荷不正,你再不好好练三十岁一过你就真的不行了!」
「不行会怎么样?」张曦仑一边被温客行像木偶一样摆弄着,却听不明白『不行』是什么意思。
「无论任何事,男人能坚持越长久越好,你现在年青能一鼓作气,但随着年龄增长,很快便是另一回事了。」温客行意味深长地说着。
「温叔。。。我听不明白。。。」张曦仑一头雾水,天真无邪地看着温客行。温客行看他无知的表情就忍不住要担起长辈的责任好好指导他。
「唉。。。算了算了,先休息一下吧。」温客行看他腿都开始发抖了,就不忍心要他继续练。
「温叔,我想请教你一些事。」张曦仑突然一本正经地说。
「嗯?什么事?」
「平常你是怎样令周叔开心的?」
温客行立即打开他的纸扇半掩嘴巴,眯起眼睛问道「为什么想打听这个?」为老不尊的温客行心想:曦仑果然已经长大,而且真的问对人,对于这方面的技巧他研究并且实践了六十年,简直应该把所有心得编写成书造福人群!
「我。。。也想令刘升哥哥开心。」张曦仑知道刘升的背景非常复杂,也感受到他经常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就算他经常挂着微笑,但他心里一直有所缺失。张曦仑只是很想让刘升哥哥可以像四季山庄的师兄弟们一样,能无拘无束地心满意足地开心笑着,不过他自知与刘升之间的距离,根本不能令他开怀。
「曦仑!!可以啊!但这个难度对你来说有点高。。。」温客行对张曦仑立刻改观,眼前一亮!只要他能把刘升搞定,那阿絮身边就少了一只妖孼,况且他被阿斯捅了一剑,现在是乘虚而入的好机会!曦仑呀曦仑,是温叔小看你了,原来你已经看准时机出手,放心吧,温叔一定会尽力协助你!
「是吗?但我真的好想看到他满足的笑容。」张曦仑不禁有点失望「温叔,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满足的笑容。。。曦仑!你有这个大志,温叔甚是安慰。」温客行心里都淌着欣慰的泪「办法是有的。」
就这样他们貌合神离的对策了整个上午,其中张曦仑有很多不明所以的地方,但温客行着他跟着做便行,不过由于信息量过大,到了后来张曦仑已经忘记了大半的叮嘱,只是胡乱地记住所谓的要点。这时候周子舒和刘升都出来走动,周子舒一看见张曦仑就立即关心他练功的进度,但刘升却发觉温客行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同,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午饭过后,刘升大致与他们确认了去四季山庄的路线和有机会遭埋伏的路段以及对应方法。由草庐到四季山庄的山脚如果不作休歇的话需要八个时辰,但途中只会经过一个驿站,所以他们必须在外渡过一个晚上让马匹休息,这将会是最高风险的环节,然后第二日他们在驿站换马后应该可以赶在入黑前到达四季山庄的山脚。
刘升估计「影子」最有可能在晚上行动,因为现在要减少暴露位置的机会,所以刘升不能紧密联系百川斋的人手,但亦因如此,「影子」也不能迅速掌握他们的位置。如果当晚他们能找到一个藏身之处,相信可以拖延一下安稳地过一晚。这是一个「鬼抓人」的游戏,谁能先掌握对方的位置控制消息流动谁就能活命。
讨论过后,刘升回到房间调息,他一定要赶在出发前把内伤控制住。周子舒则继续指导张曦仑练功,并且教了他几招现成的防御术以备不时之需,温客行准备好明天的一切便陪住周子舒教导张曦仑,就像以前他们教成岭一样。
晚饭的时候,周子舒和温客行难得同席,可能大家都知道这个晚上会是最后一个能安枕无忧的夜晚,他们围坐在小小的方桌上东拉西扯聊了很多趣事。张曦仑的奇葩生平,温客行的胡说八道,周子舒的博学见识,全部对刘升来说都是一文不值的情报,却无一不令他觉得放松。虽然他说不出这种感觉是什么,但。。。他并不讨厌这些无意义的对话。
夜幕低垂,温客行吩咐张曦仑帮忙收拾,而自己就早早把周子舒拉回房中另商对策,以防万一刘升欺骗了他们。
刘升独自站在屋檐下,负手抬头看着夜空,无数的生命和期望依附着这单薄的身影,仿佛在这无星无月的漆黑里正在一点一点蚕食着这副身躯。张曦仑忙碌完毕经过屋前就被这个背影吸引,他看着被夜风带起的长发,微微波动的衣摆,还有放在身后已经被捏得发白的指头。张曦仑神差鬼使的走到刘升身后,伸手帮他梳理头发,刘升不用看都知道是张曦仑,所以并没有回头。
「小子。」
「怎么了?」
「我感觉这几天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安稳的日子。」
「以后都可以啊,只要你想。」
刘升的一生都是被安排的,包括成为刘升这个人,对他来说,他的每一步都是必然的,而他也被无限地期望着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从不存在选择。但自从认识周絮、温尚恭和张曦仑之后,他经常周旋在没有预设的二选一之中。更甚是,明明他已经很清楚明天之后会是什么光景,但现在竟然告诉他原来可以选择另一个结局,那到底他一直在为什么而痛苦呢?他真正想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