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大胆。”檀临安脱口而出,只是语气中并没有多少责怪之意。
陈九礼悄悄放下悬起的那一部分心思:“陛下知道,微臣一直很大胆。”他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失败了也只会越挫越勇。
他的人生信条,就是主动出击,大胆行动,这样一切皆有可能。
罢了,如今也就剩下陈九礼一人未得自己临幸,自己也有意在新人入宫之前,将文渠和陈九礼的位份晋上去。
陈太尉与文廷尉都是肱骨之臣,她们在前朝鞠躬尽瘁,她们的孩子在她的后宫,檀临安自然不会轻慢。
何况他们俩也算有趣。
“走吧,去雪回宫。”檀临安举步便走。
陈九礼乐呵呵地应了一声是,小跑着跟了上去。
雪回宫——
“公子,药煮好了。”文渠的第一侍从岁辞将热腾腾的汤药端了上来。
那日陛下来过以后,文渠的身子便又有些旧疾复发。加上她来的突然,那避子汤没有单独调配过,里面有几味药与文渠平日所服用的药物相冲,文渠就又得泡一段时间的药罐子。
好在宫医堂的人妙手,选了温补的药材熬药,避子汤也重新为文渠开了方子。
岁辞是跟着文渠一同进宫的,从小就陪着他一起长大,心里头除了心疼文渠,便有那么一些对陛下的抱怨。
“公子,陛下她,应当知道您的身子状况的,还有宫医堂那些人。”
“岁辞,”文渠端起碗一饮而尽,药很苦,但是他的脸并未扭曲半分:“陛下让宫医堂的人全力为我看诊,那已经是皇恩浩荡。”
他将药碗往托盘上重重一放:“祸从口出,你跟着我这么久,不该如此不稳重。”
岁辞羞愧地低头:“是属下逾矩了,公子恕罪。”
外面传来了几句说话声,文渠隔着窗户看不分明:“去看看。”
“是。”
没一会儿,岁辞便快步走了进来:“公子,是陛下与陈乡王。”他抬头看了一眼文渠的脸色,也不知道想从上面看到什么,失落?失望?
都没有。
文渠拿起书:“知道了,你下去吧。”
东殿——
陈九礼换了衣服殷勤地忙前忙后,往桌上摆了一溜的吃食。
蜜饯瓜条、蜜饯槟子、胶枣、奶白葡萄、拍花糕、蜜仁糕、桂片糕、麻团、金桔水团、玫瑰酥、栗子酥,还有一壶樱桃酒酿。
檀临安坐在软榻上,袖口的水渍早已消失。她看着摆得满满当当的桌面摇了摇头:“你不是不喜欢吃甜吗?”
陈九礼捧住心口:“微臣只是感觉陛下喜欢吃。陛下怎么知道微臣不喜欢?难道陛下早已在暗中,默默观察微臣的饮食习惯,将微臣的喜好了如指掌了吗?微臣好感动。”
檀临安捏了一块玫瑰酥搁进嘴里:“是文渠那日提了一句。”
陈九礼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哦。”
“不是说伺候朕更衣?”
陈九礼讪笑了两声,给檀临安倒上一盏樱桃酒酿:“微臣醉翁之意不在酒,陛下英明神武,怎会看不透微臣这点小伎俩呢?”
檀临安的眉毛抖了两抖,探手接过酒盏,琥珀色的液体倒映着她的脸蛋:“你还挺实诚。”
“微臣怎么敢对陛下撒谎呢?”说着说着,陈九礼便一寸一寸坐到软榻上,凑到檀临安身边。
檀临安钳制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低头:“你这么大胆,有什么不敢呢?”
陈九礼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明媚的脸庞,心念一动就要低头噙住那张朱唇。
檀临安抓起一片蜜仁糕便塞进他嘴里,阻止了他的行为:“这么多东西吃下去,一会儿还用得下晚膳?”
陈九礼认真地点头:“能,微臣平日里都这么吃。不过都是咸口的。”也亏得他习武,不然定会圆润好几圈。
晚上有好几次,陈九礼都想爬起来翻身,都被檀临安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摁回去。
翌日,檀临安走了许久陈九礼才睡醒,他一起身就冲进了东殿:“你什么时候为什么跟陛下说我不喜欢吃甜的?”这问题困扰了他一个晚上,怎么也想不明白。
文渠也刚刚起身,正在漱口。
陈九礼坐到软榻上就开始剥松子:“你今日早膳吃什么?有咸粽子吗?”
文渠拭了拭嘴角:“岁辞,去膳房说一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什么时候为什么跟陛下说我不喜欢吃甜的?”陈九礼不依不饶。
“上回陛下来的时候我以为是你,一来便吃我的银耳羹,我就随口说了一句你不喜欢,没想到陛下倒是记住了。”
“陛下心里果然有我。”陈九礼感激涕零。
“你想多了。”文渠撇撇嘴,让人先把粥端上圆桌。
——
“选秀还有几日?”
宫云替檀临安系着身后的纽扣:“还有六日。陛下昨日说要抬两位乡王的位份为县王,司礼监已经在准备了,不过他们二人就不能再在一个宫室之内,毕竟一宫也不能有两个主位,谁住主殿,也不好取舍。”
檀临安从兵器架上踢下一把长枪:“嗯,在理。将文渠挪去颂时殿吧,我记得它的主殿有一间很大的书房。”
宫云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檀临安紧了紧袖口,几步迈进院中,便练起枪来,舞得张扬肆意,杀机四伏。
六日后的乾宁殿外,吵吵嚷嚷地站了许多人。这是继帝王大婚之后,这里头一回有这么多人气。
檀临安下朝之后还未靠近,便觉得那些声音吵得自己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