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辽大军这几日很是老实,檀临安这边便带着人加固城防,又做了许多拒马摆出东玉关,力求将东玉关的防御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东玉关的战事已经持续了半个月,再过一段时日便要入秋了,粮草将不再是问题。只是北川靠北,秋季温和一些的凉风不知能刮多久就会被刺骨的寒风取代,那时,东辽的战力将会大大削弱。
檀临安就是打算这么拖下去,直到东辽放弃此番进攻北川的想法。
而南部,白怀灵还是有本事的,不知怎么就同杜连申又搭上了线,加上丹津部落,在西南部划出一块地,让自己南陵王的名头更加名正言顺。
不过北川此次,还是打下了上燕大半壁江山,将居南关一直推到了上燕中南部的鹿溪江畔,而渡江过去,便是如今的南陵。
孙夭继续驻守崭新的居南关,邓姮则卸去兵马大元帅的临时称号,与邓素华一起带着京郊的五万大军抵达了东玉关。
东辽人也知道这场战事越拖下去对他们越不利,即使没有等来援军,东辽大将军还是带着人开始了越来越激烈的进攻,硬是将东玉关的防御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是檀临安第一次真正的上战场,她忽然又有了第一次上朝的感受,她那时第一个想法是什么来着?
明日就是检验太傅对自己教导成果的时候了。
今日,也是如此。
当然,檀临安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就托大,行军策略,布阵增兵,她都听取邓素华与上官离弱还有余婧的安排。
她只需要发挥自己身手的优势,带着影卫为大军,扫去一些不必要的障碍,再依靠自己“有孕”之事,做诱饵诱敌深入,除掉忙着建功立业的将领。
从上方看下去,便能看见乱军之中两道矫捷异常的身影带着一队身手相似的人,在其中左冲右突。没一会儿便打乱了东辽人布下的阵法,黑影飞过之处,便是一条浓郁的血线,一旦近身,便没有再爬起来的可能。
而靠近城墙的位置,有上官离弱与余婧一众女子在半空中忽上忽下,再加上针对骑兵的拒马与绊马索,让东辽人没有半点靠近东玉关大门的可能。
北川这打法,与传统作战真是背道而驰,就像是把刺杀那一套放大化摆在战场之上。东辽将领只觉得两军相接之后,他们吃了不少亏。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两样,北川人都占齐了!”东辽一个将军朝着东辽的方向啐了一口,匆匆收兵。
“陛下!淮王殿下那边有消息了!”宫云的声音中难掩喜色。
围着沙盘站着的几个人闻言目光都聚了过去,等着宫云的下文。
“淮王殿下在山谷中伏击了五皇子一行人,他带来的大军被冲散了,死伤人数也有上万,还有粮草······”
“又被殿下烧了?”余婧急切地开口。
“不,这次没有烧,”宫云摇摇头,随即露出一抹怪笑:“这回殿下给他们的粮草添了点料。”
檀临安听到如此,不由得无奈地浅笑了一下,檀临渊真是将暗楼那一套在战场上用得彻底啊,不过,兵不厌诈:“很好。朕现在,倒是十分期待霍星乔的援军了。”
在场众人皆是会心一笑。
几日后的深夜,檀临安与顾玄霁并肩站在城墙上,眺望着东辽的方向。
这几日,他们又安分了下来。
“你在想袁森的事情吗?”顾玄霁知道,檀临渊的消息没有传来之前,檀临安心里一直藏着担心,怕自己哥哥被袁森绑去卖了。
无论如何袁森都是东辽人,即使檀临渊说过他可以信任,可檀临安没有亲自与袁森相处过,如何得知他的为人?她只知道檀临渊被困在了东辽这么多年,而暗楼的眼线与势力遍布整个东辽,即便碧娘已死,可还有千千万万的暗楼弟子。
这种时候,檀临渊跟着一个檀临安不信任的人深入东辽,她怎么放得下心。
檀临安没有立时接话,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顾玄霁迈到她背后将她圈在怀里:“放心,我相信哥哥,也相信哥哥信任的人。再者,有那么多影卫在呢。”
“道理我都明白,”檀临安抬手覆上那双围在自己身前到手:“但你也知道,哥哥才回来多久?玄霁,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檀芜死后,檀临安心底便多了这么一道过不去的坎。兄妹与顾玄霁好好的,便没事,可一旦她们再出什么意外,檀临安自己也不知道会如何。这也是她一定要来东玉关的原因,她不愿檀临渊再经历危险。
只是她也知道,不能因为这个担心关怀的名义,将檀临渊禁锢在宫中,她会支持他的所有决定,包括檀昔月也是如此。只是所有消极的情绪,檀临安都藏起来自己默默消化掉。
“我知道,”顾玄霁将手又收紧了些,他能感受到檀临安所有思绪,也知道它们产生的原因:“我们都会好好的,好好地陪着你。”
带火的羽箭忽然铺天盖地地袭来,两人反应很快地拔剑斩下,与此同时听见此起彼伏的警告声:“警戒!敌袭!警戒!敌袭!”
原来东辽终于等来了翘首以盼的援军。
霍星乔带着收拢的将士,也不打算休整一番,草草了解一下战局,便带着人,借着夜色与弓箭手的掩护,奋不顾身地发动了进攻。
檀临安与顾玄霁相视一笑,一声短促的鸟鸣声之后,便集合好影卫,在城门打开的一瞬间,便从城墙上几个借力落地,继续手起刀落,收拾着东辽人。
两军在黑暗中对峙着,醒目的寒光与火光交相辉映,时不时照射出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或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或是破烂的甲胄。
将士们的咆哮,在黑夜中更显得摄人心魄,像是夜幕之下的野兽在做着困兽之斗。
即使可见范围很小,檀临安还是很快便看到了霍星乔,而对方也恰好看到了她。
两人的目光互相对峙着,都散发着不需要再掩饰的杀意与不屑。
霍星乔,月仙殿两次羞辱,视北川百姓生命为草芥的羞辱,你可准备好付出代价了?
檀临安,这一次我要将你彻底踩在脚下,让你失去贞洁,失去孩子,失去一切!
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一跃而起,朝着对方掠去。顾玄霁与影卫,老皇帝派来保护儿子的御皇卫也跟着短兵相接。
檀临安的软剑对上霍星乔的铁剑半点也不逊色,几个交手下来,檀临安便意识到霍星乔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东辽最受宠的皇子?
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啊。
檀临安的手若有若无地护着肚子,营造出一种很担心伤到自己腹中“孩子”的假象,时不时故意露出破绽,让霍星乔觉得自己稳赢。
霍星乔很是恶毒地招招都袭向檀临安的腹部:“听将军们说,这几日陛下都亲自冲锋陷阵啊,陛下肚子里的种,很是顽强啊,这样都折腾不掉。”
檀临安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多谢五皇子关怀,你都没死,她自然也会好好的。”
“贱人!”霍星乔一掌便往檀临安脸上甩去,袖口寒光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