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子剑依旧不断涌现乌光,化作游丝雾气,涌入白衣身躯,但却再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于是,无尽乌光之中,传来白衣冰冷的声音:“用此等手段来害我,姜惊雄,你身为古族之主,未免太下作了些!”
这手段以身世布局,而这世上知晓白衣身世的,只有三个人。他的师傅盲佛已死,山神不可能害他,那便只剩下姜惊雄了。
果然,此话一出,那正与小黑子对峙的面具少年,先是目光一震,随即周身闪烁缕缕华光,身形开始一阵变化,变得高大且威严。
当面具被缓缓拿下时,隐藏其下的那张脸,也彻底显现出来,正是古族姜氏之主,姜惊雄!
他方才所施展的,只是最简单的变化神通,修成之后,只能变换身形,更改容貌,即便如此,也极难辨别。
倘若是更为玄妙高深的大神通,或是秘术之类,甚至能够任意变化成世间万物,当然,这等手段不是等闲境界所能练成的。
此刻,姜惊雄的声音之中,分明充斥着更为森冷的杀机:“姜家族人十六年的心魔,皆被炼入此剑之中,你造下的孽债,用来杀你,此为因果!”
随即,姜惊雄发出一声满是嘲讽与厌恶的冷笑:“这样的心魔,只要是个人,皆难逃一死,却被你生生打破,看来你果真是个灭绝人性的畜生,天生不祥的孽障!”
听闻这些话时,白衣的身形从心魔化成的乌光中,缓缓踏出。
他双目死死盯着姜惊雄,道:“你说我是孽障,欠你姜家的,可自我出生,便被丢入葬魔天渊,我未曾丧命,是因师傅相救。
十里梅坞之中,你要收走姜家血脉,我可曾反抗过?生育之恩,你要我剔骨割肉偿还,我可曾说过半个不字?
因前辈相救,我才侥幸活下来,时至今日,我依旧名为白衣,从不曾以姜姓自居,更不曾想过要与你姜家为敌,只当是我欠你姜家的,悉数偿还了,可你为何还要提及‘因果’二字,并借因果之名来杀我,莫非,你姜家的因果,便果真永远还不清么?”
而这一刻,姜惊雄眼眸间的寒意,甚至比那日十里梅坞时更为彻骨。
“这十六年,你为姜家带来的祸端,只是断去血脉,便可弥补么?
你为祸世间,屠戮无尽生灵,已成世间之共敌,便亦是姜家之敌,是你说不为敌,便不会为敌么?
你出生在我姜家,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亦是最大的因果,除非你彻底死去,否则永远无法断绝!”
听到这番话的一瞬,白衣忽然笑了。
若是换做其生灵,他此刻绝无半句废话,只以杀伐回应,但生于姜家, 有些话不吐不快,须得说在明处。
“你满口因果,莫非我师父养我十六年,便不是因果么?至尊山的前辈救我性命,教我修行,也不是因果?还是你觉得,诸多因果之中,唯有姜家最大?”白衣质问道。
“是又如何?就算你我皆不愿承认,但你终究是生于姜家,一切因果,由此开始,而今,我要你死,便是因果的终结!我只给你两条路,要么,你以这柄剑自裁,要么,我亲自动手取你性命!”
说到这里时,一切皆已明了。
白衣也不愿再理论,只是郑重告诉姜惊雄道:“姜家只生我一次,但算上今日,却已杀我三次,全当是我用三条命,还你姜家一条命,三倍偿还,只多不少,从此两清,你走吧。”
显然,他低估了姜惊雄的杀心。
“孽障狂妄!莫非以为我只以这等手段来杀你不成?”
这一刻,姜惊雄手中赫然出现一颗玉球,宛如人头大小,萦绕着丝丝魔气,倘若细看时,便会发现,其中赫然有无数魔影在穿梭。
“姜氏族人十六年的心魔,就算不能直接杀你,也能令你从此万劫不复!”说罢,姜惊雄手中魔气玉球应声破碎。
与此同时,无数道魔影从中冲出。
它们的身形一片虚幻,仿佛由无尽魔气凝聚而成,张牙舞爪,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发出无尽刺耳的魔音,令人头痛欲裂,连灵魂都如同针扎一样。
此物,正是凶名赫赫的天魔,只因身躯虚幻,无具体形状与实质,故又唤作“无相天魔”。
天魔自古有之,穷凶极恶,寄宿于天外虚空之中,速度极快且极善隐匿,常以修士的魂魄元神为主,天生对于心魔拥有超强的感知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