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发现这一袭白衣时，那一众生灵只是目光微微一凝，稍加留意。

但这身影并无停滞，不断前行，直接踏入道韵笼罩区域。

“呵，肉身基础都不曾具备，还想借道韵修行么？”

许多生灵，只是轻瞥一眼，如视蝼蚁，冷笑着，依旧丝毫不将这身影当回事。

直至他渐行渐远，就连道韵区域外围的那些修行者，也被他甩在身后，而他，依旧朝着止道碑而去，步伐流畅，丝毫无阻！

这一刻，诸多生灵的目光，才真正汇聚于这一袭白衣身影之上。

“谁家的小辈，竟敢如此深入道韵区域，莫非不怕死么？”

“境界不同，遭受道韵冲击的强度也不同，这小辈似乎只是区区化凡第二变，莫非也想学那姜家的真龙么？”

“那等真龙道体，亘古罕有，天下唯一，与之相比，化凡之辈，与泥虫何异？”

“这无知小辈，倚仗修为微末，受道韵冲击微弱，便如此贸然闯进去，当真不知死活，我敢断言，当他触及禁区的那一刻，必遭横死！”

“不是所有人，都叫姜天一！”

……

人群中，山神听着这些话，也并不想去反驳，存活世间许多岁月，已然见惯了这些。

在他看来，世上大多数的生灵，都是愚昧无知的，习惯了用那点可怜的目光，去衡量世间一切。面对不曾见过，或是超越自身理解之事，先急于否定乃至嘲讽，而倘若果真存在或是发生了，他们便又能穷尽一切华丽辞藻去吹捧，如此他们便觉得自己也参与了，是荣耀的，但绝不会去反省，因为下一次，他们依旧会如此。

所以，自始至终，他只是盯着白衣，眼里也只有这一道身影。

与此同时，白衣的步伐，也已然踏入那所谓的“禁区”，但横死的断言，并未发生。

他的步伐，依旧轻快，面对禁区，他甚至毫无感觉。

但这等成就，依旧不会被那些看客们所看好，嘲讽之声，甚至愈发多了起来。

“化凡第二变，侥幸踏足禁区，竟还不知足，果真想效仿姜家真龙么？”

“龙凰浴火，或可重生，飞蛾扑火，只能自取灭亡！”

分明本该是亲兄弟的二人，做着相同之事，但世人表现出的态度，却是截然相反的。

山神知晓，这其中道理再简单不过，无非姜天一比他们强，不止是实力，还有声誉天赋乃至背景，而白衣，在他们眼中是弱者，寂寂无名，修为低微，不知出处……

世人因强者而傲慢，对弱者有偏见，认为弱者就该永远匍匐卑微，一旦做到连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或是触及令他们仰望的高度，便似乎有罪，甚至该死，对其咒骂侮辱如同一种审判，因为他们自诩强者或同类，强者永远正义。

但山神也知道，至尊山的白衣，不是弱者，他自己亲口说的。

哪怕他遭受血脉桎梏，那也不是！

所以，他走出了人群，朝止道碑而去，并且，穿越了禁区，最终站在止道碑下。

同样是近在咫尺，他若伸手，也可以触及。

但他站在止道碑的另一边，与那头姜家真龙遥遥相对的位置。

那一刻，姜天一睁开双目，打量这道修为微末、却同样走到这一步的身影。

但白衣未曾看他，因为他来到止道碑前，并非是要向世人证明他不比姜天一差——古族姜氏的一切，都与白衣毫无关系！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只是罕见地动怒了。

他原本与世无争，但现在，他想着，既然来这世间走一遭，须将自己的名字留在止道碑上，好让后世生灵知道，在这个时代，不全是那些庸俗自私冷漠、一无是处的生灵，至少还有像白衣这样的人。

耻于与之共存与世，便更耀眼，不能让那些生灵独占整个时代！

将白衣的名号，留在碑上，以万古豪杰之璀璨，将岁月的光全遮蔽，令他们存在的痕迹无比黯淡，恍似他们从未存在过一样。